一旁的曲琉裳眸中溢出心疼,轻轻握上他的手,无言安慰着他。
灵溪第一次见到慕师兄这幅脆弱的模样,心里发酸,吸了吸鼻子才道:“师兄,我会跟他们交代不许为难你,你身上的伤这样重,不如先在行云宗养养伤吧。”
慕从嘉低着头,没有说话。
倒是曲琉裳抬头朝她笑了笑:“不了师姐,从嘉他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会带他离开的。”
灵溪心知行云宗对于慕师兄来说绝不算愉快的地方,沉默后也只得点头,却又忍不住叮嘱曲琉裳:“那你好好照顾师兄,若有困难,可来寻我。”
曲琉裳点头道谢,扶着慕从嘉站起了身。
立在远处等候的江黎见状立刻上前:“琉裳,这样太辛苦你了,让师兄来扶他吧。”
江黎本以为慕从嘉会露出不悦阴沉的目光,可出乎意料,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安静静借力于少女站着,眸光平静,将所有的决定权交给了她。
慕从嘉似乎变了,变得平和多了。
曲琉裳闻言,抬眸看他,坚决地摇头:“不必了师兄,我说接他回家,就一定会亲自带他回家,不会假手于人。”
江黎愣怔一瞬,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原来她当真这样喜欢慕从嘉。
慕从嘉亦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少女又看向慕从嘉:“从嘉,你别担心,再怎样我也是下山除过妖的人,我不累的,你放心。”
慕从嘉点头,声音低低道:“好。”
看着三人消失在视线中,灵溪垂眸,忽而觉得孤独。
旌云、师尊、师兄,终究是都离开了她,往后便只剩她一个人了。
“旌云。”她喃喃出声,“若你还在,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是不是?”
她撩起被风吹乱的碎发,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到祁旸,小师弟犹豫看她:“师姐就这样让慕师兄离开了吗?”
灵溪愣了愣,想起他的腿伤,后知后觉道:“你是不是……”
是不是怨怪慕师兄?
既然当日对师尊出手的人是慕师兄,那推祁旸摔落悬崖之人,约莫也是他。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抱歉,你别怪师兄,你若是觉得委屈和不甘,师姐愿意替师兄补偿你。”
祁旸低下头。
怨怪吗?
确实是怨怪过的,他不明白慕师兄为何能对同门师弟下此狠手,半分旧情也不念,可听到后来种种真相,他又茫然地想,若他身在慕师兄的位置,他又会作何选择?
他盯着自己恢复如初的双腿,半晌后抬头道:“师姐,师尊仙逝,师兄离开师门,我想帮帮师姐,陪在师姐身边,护宗门平安。”
灵溪意外于他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选择,沉默看他几眼,有些欣慰地笑起来:“也好,宗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便来试试吧。”
祁旸连连点头,忙跟上灵溪的脚步。
这样就够了。
他永远不会告诉师姐他的心意,只要能跟在她身边,能帮到她,这样就够了。
*
曲琉裳扶着慕从嘉,一路回到了行云宗附近那座木屋。
此地清静少有人往来,他曾在这里休息养过伤,是最好的休养之地。
江黎怕曲琉裳一个人生出什么意外,默默跟了她一路,他看着少女扶慕从嘉进了屋,又看着她独自走了出来。
少女今日穿了一件崭新的罗裙,青色水墨韵味别致,却因为搀扶慕从嘉而染上了斑斑血迹。
江黎觉得可惜,忍不住对她说:“琉裳,你的裙子脏了,让师兄为你买件新的吧。”
曲琉裳笑了笑,摇头拒绝:“不必了,这是从嘉送的,我洗洗就好了。”
章
他自小与她相识,确实没有见过她这幅模样——这样珍视着慕从嘉送的每一样东西,满眼都是对他的爱意,言语间皆是对他的在意。
江黎觉得心里发涩,第一次生出自己有些多余的想法。
少女抬起头,直视着他道:“师兄,我喜欢从嘉,你也看到他对我很好很好,所以,等他养好伤,我就要和他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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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决定好了?你不再……”
他想提醒她,慕从嘉并非纯善之人,可她笑着打断:“师兄,你放心吧,我很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师兄曾说若我找到喜欢的人,会向他解释未婚夫婿的事,师兄现在方便进去向他解释吗?”
……
原来她还在想着这个。
但这是他亲口承诺过的,他只得照做。
江黎垂眸苦笑:“好,师兄去跟他解释。”
他推门而入,正看到慕从嘉靠在床背上。
因为伤势,慕从嘉面色苍白得厉害,听到推门的动静,闻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