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如坠冰窖。
等他反应过来,眼泪已打湿了衣襟。
师尊已逝,他却连师尊最疼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让她丧了命。
被刺穿心脏,她该有多疼。
江黎握紧了拳,心中恨意翻天。
慕从嘉!枉他以为慕从嘉喜欢她,会待她好,会保护她,可他竟然杀了曲琉裳!
他就不该相信旁人会好好待她,他们根本不懂曲琉裳有多好。
他要去杀了慕从嘉。
剧烈挣扎下,灵溪一人渐渐吃力,传话弟子立刻唤人上前帮忙,几名弟子合力,死死按住了他。
灵溪松开手,看向慕从嘉:“师兄。”
慕从嘉一步一步走近江黎,低头俯视他,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快意。
便是在这一刻,他蓦然意识到,这世上无人会再知曲琉裳还活着,只有他知。
往后陪在曲琉裳身边的人,也只会有他。
不会再有人同他抢曲琉裳了。
江黎也不例外。
这份快意甚至冲淡了他见到江黎的怒意,令他眸中都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几分愉悦。
原来她还是喜欢“长离”多一些,这样重要的事都未曾与江黎提过半分。
不过也是,告诉江黎又有何用,废物东西,如何能保护她。
这世上,只有他能保护曲琉裳。
江黎看到他走近,情绪愈发激烈:“慕从嘉,枉我以为你会好好待她,枉我将她留在行云宗,你竟然下死手杀了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找死!”
灵溪听到此也忍不住皱眉,为难道:“慕师兄,这……”
慕从嘉冷冷看了江黎片刻,俯身,手指点在他额间。
被制住的江黎自然躲不开这一下,指尖散出的灵力令他声音断在口中,江黎闭眼垂下头颅,一瞬没了动静。
弟子伸手去探他鼻息,回道:“慕师兄,他睡过去了。”
“扔出去。”慕从嘉转身离开,“日后不许他再上山。”
“是。”弟子们得了令,架起江黎向山下而去。
灵溪看了一眼江黎,匆忙跟上慕从嘉:“慕师兄,外人不了解经过,那些话你莫要放在心上,莫要在意。”
慕从嘉意味不明看灵溪一眼,回答:“不会。”
章
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同江黎计较。
这一回他没有出手伤江黎,裳裳会奖励他的。
*
令苍房间内,白玥正在为令苍擦嘴角的药渍,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欣喜道:“慕师兄,灵溪师姐,你们快来,师尊醒了。”
令苍亦闻声看向他们。
他坐靠在背后的枕头上,许是大病初愈,面色不怎么好,不如往日那般精神,眼神也浑浊了几分。
白玥端起药碗离开,换灵溪上前扶住令苍。
灵溪关切道:“师尊,您怎么样?”章
“为师无碍。”令苍看向停在原地的慕从嘉,“从嘉,来。”
“师尊,您伤势严重,是慕师兄为您采来了可起死回生的冰莲。前日夜里慕师兄浑身是血地回来,可将我们都吓得不轻。”灵溪担忧看一眼慕从嘉,补充道。
“你受伤了?”令苍眼中溢出心疼,“从嘉,来让为师看看。”
慕从嘉低眸,压下眼底的阴鸷,缓缓走上前道:“师尊。”
令苍被灵溪扶着又坐起一些,细细瞧过一遍他面色,低声叹了一口气:“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弟子不敢居功,这些时日还是师妹更辛苦些,宗门内的事务多是由师妹处理的。”
“灵溪?”令苍有些意外,看向灵溪,眼神带上欣慰,“你也辛苦了。”
灵溪不好意思地低头:“弟子没有让师尊和师兄失望就好。”
“师尊。”慕从嘉又道,“弟子去采摘冰莲时伤势较重,还望师尊能给弟子些养伤的时间,允宗内事务的处理以师妹为主,弟子为辅。如今师妹已能担当大任,相信不会有什么影响。”
“师兄,这怎么好……”灵溪吃惊道。
慕从嘉望着令苍,没有回灵溪的话。
沉默片刻,令苍慢慢道:“也好。看你气色不佳,是该好好休息,好好养养,这段时日的事务,便交给灵溪处理吧。”
他看向灵溪:“灵溪,你若有什么不懂的,记得多问问从嘉。”
乍然被委以重任,灵溪慌张低下头:“师尊,我不行的,之前是慕师兄不在我才临危上阵,短期尚可应对,长期的话……我不行的。”
令苍看一眼慕从嘉,含笑道:“灵溪,你也历练许久,跟着从嘉处理了不少事,从嘉既相信你,说你可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去试试吧。”
“慕师兄……”灵溪求助地看向慕从嘉。
“师妹。”慕从嘉面色平静看她,没有说别的,只说了四个字,“师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