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那么多泪，回头是不是得补很多水？”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我又不是喝不起水。”她不管不顾带着哭腔发泄着委屈。
她说着埋进了他的胸口，棉质布料下的声音不甚清晰，“对不起了，借我发泄一下。”
岑安衍愣在原地半晌，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胸前磨蹭着。
目光久久落在她的发梢，他才僵硬抬起右手抚上了她巴掌大的小脑袋。
“嗯，哭吧。”他状似玩笑地开口，“不过坐下来哭是不是能节省一点体力，待会儿还能多哭一会儿。”
声音好像来至胸腔，混合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大力震慑着她的耳膜。
他领着她坐到了河岸边上的长椅。
陶思素愣了愣，挂着泪痕的脸瞧着怪惹人怜爱的。
“这就结束了？”岑安衍掏出一包手帕纸递给她，“擦擦。”
陶思素接过纸巾，花了一半擦干眼泪，又花了一半擤了鼻涕。
最后还瓮声瓮气，“还早着呢，学长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帮我跑腿买包纸巾？”
“成，我知道我是个大好人。”他替她先说完后面的内容。
岑安衍往超市走的步子迈得很大，他回来时呼吸还带着细微喘意。
见牵挂于心的人还老老实实坐在原地，他才松了口气。
“看来纸巾用不上了。”他笑道：“那酸奶要不要来一瓶？”
他没等她应答，掀开酸奶盖递到她手里，“虽然你已经PTSD了，但现在是晚上，你就扮演一个瞎子勉强假装看不见它吧。”
陶思素乖乖接过，双手抱着瓶身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
“学长二维码给我一下吧，我把钱还你。”她带着重重的鼻音开口。
岑安衍盯着她红肿的眼睛，默了默轻声道：“不必了，我可能功德不够才导致最近厄运缠身，今天正好让我积点人品。”
“你说的厄运有我吗？”陶思素抬起头认真发问。
“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他从来不信这些说辞，但现在发现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当然不会是我的厄运。”
所以，请少些哭泣，多些笑容！
第12章 暖意
即使陶思素长到了十八岁，她想不明白的事还很多。
不明白学校为什么要在女生宿舍楼下种上一排臭气熏天的石楠花，不明白河中央的喷泉为什么只在无人欣赏的雨天运行，不明白楼下的小猫为什么只给瑟瑟发抖的祝月仪摸，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过了机场安检口就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明明两人同她挥手告别时分明还肩并肩朝她微笑，嘱咐她要多多给家里回电话。
她想他们的婚姻是为了她而维系，其实她觉得没必要这样。
她已经成年了，也已经跨过了高考的大关，她可以不是他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了。
她在街道上晃悠了很久，久到天色渐变不再明朗。
在漆黑无星的夜晚降临时，她在大门前徘徊良久却没选择回学校，而是走进了街边一家冷清又昏黄的甜品店。
这家店在学校后门的小吃街上，学生评价并不好，热气腾腾的街道上属这最冷清。
陶思素对着墙上挂着的泛黄菜单点了一份芒果慕斯和一份西瓜沙冰。
说不上难吃，但绝对不值得来第二次。
她靠坐在窗边，盯着顶上吊着的电视机放映的怀旧动画片入了神。
“咚咚咚~”
倚靠的玻璃被敲响，发出闷闷的声音。
她转头，看到的是俯身同她平齐对视的岑安衍。
即使玻璃挂着尘埃，她也清楚地看见了他的模样。
他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余下的半张脸在暗夜中精致完美。
他保持着俯身的动作同她对视了很久，他启唇同她说话，可隔着玻璃和闹腾的街道并不能听到，她也并不能读懂他的意思。
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岑安衍叹了口气，他转身同身后人说了句什么。
男生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陶思素身上，他同她点头示意后便爽快离开了。
那是叶珂敏的男朋友，陶思素瞧着两人认识，她桌下的脚趾已经悄无声息挖了一道一米五五深的巨洞。
岑安衍推开玻璃大门走了进来。
正在清点收益的店长有些意外今天超出平常的生意水平，她笑眯眯抬头朝他温和开口，“要打烊了哦，要点得快一些哦。”
岑安衍应了声，“好。”
说着他走到前台点了些什么，而后径直坐到了陶思素的对面，正好和她一直追随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陶思素不自然地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