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玉的双手还捆在身后, 无法保持平衡, 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悬在头发上，疼得好像有刀在心尖里钻。
但她什么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反而还笑起来：
“自然。臣是陛下的臣子, 陛下说什么, 臣子都会照做。”
皇帝对她的油嘴滑舌没有兴趣, 直截了当地问道：
“皇姐,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杀了朕的母亲？朕已经不愿哪个老东西再多活一天了。”
柳明玉笑道：
“太后曾经犯过罪, 而且留下了证据。”
皇帝兴致勃勃地问道：
“哦？证据是什么？”
“是臣。”
柳明玉说道。
……
“哀家没有命令你们放人，谁这么大胆, 把人给放走了！”
大牢里，面对空荡荡的牢房, 太后怒道。
狱卒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回、回太后，是……”
他不知道能不能说。虽然他面前质问自己的这个人是太后, 但那个人可是皇帝啊！谁都知道皇帝是冒犯不得的。
见他这样支支吾吾, 太后更生气了：
“是谁？怎么，哀家连这人是谁都不配知道吗！”
“是朕, ”皇帝忽然从黑暗中走出来, 咄咄逼人地盯着自己亲生的母亲，“是朕派人把他们放走了，怎么了？”
太后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微微一怔，随即缓和了一些神色：
“皇帝怎么在这里？大牢里阴暗, 皇帝小心生病。”
“这整个国家都是朕的，朕哪里去不得，”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又反问，“倒是太后，这刑部大牢似乎不是后宫之人该来的地方。”
太后的脸色明显一僵。
当然了，后宫不得干政，后妃和太后太妃自然不能到这些地方来的。但自从新帝登基以来，皇帝年纪还小，又资质平平，大祁内忧外患，太后一直是坐镇后方帮助皇帝统治江山的。今日皇帝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倒出乎太后的意料。
哀家苦心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还敢拿出规矩来压哀家！太后心里气急，但也没有在这里就和皇帝撕破脸，而是强忍着怒气，和缓说道：
“哀家不过是听说这里有小孩子，所以来看看。既然人都已经走了，那哀家就回宫了。”
不料话音未落，却被皇帝手下的几个侍卫拦住去路。
“你们……”
太后一惊。这些人她认得，从前都是给自己办事的，什么时候跑到皇帝的手下去了？
皇帝悠然一笑，问道：
“太后怎知这大牢里关着小孩子？莫非太后身在后宫，却对刑部的所有公事都了如指掌吗？”
太后意识到皇帝今日是非要抓住这事不放了，于是也不再退让，而是说道：
“当年哀家为了保住皇帝的皇位，不得已而过问了一些朝政上的事。如今大祁边境安定、海晏河清，皇帝就想忘了哀家的功劳了么？”
皇帝冷哼一声：
“那时候太后插手朝政，确实是不得已的事情。可是后来摄政王与英王都已倒台了，太后为何仍然不肯放手呢？”
太后的面色也冷了下来，盯着皇帝的眼睛：
“哀家不肯放手？即使你是皇帝，你也要讲证据吧。”
皇帝笑了笑，说道：
“证据，你出来吧。”
太后还在等着看皇帝能有什么花招，她这个儿子她再了解不过了，无非就是草包一个，能有什么本事。就是因为知道儿子没本事，她才敢对朝政横插一脚。
皇帝话音刚落，太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
“太后娘娘，女儿来看您了。”
太后面色骤然一变，回过头去，见柳明玉竟然站在自己身后。
柳明玉的脸还是那样苍白，比做摄政王的时候更加消瘦了。她穿着素白的衣服，没有穿鞋，像是刚从牢狱里被放出来的鬼魂，就那样站在黑暗里看着太后。
“你怎么在这儿？”
太后惊道。
她怎么也没有算到这一步，柳明玉居然会和皇帝站到同一个阵营里？
为了报复哀家，这女的连昔日的仇恨都不管了吗？
太后还没从震惊中脱身，就听见皇帝故意问道：
“摄政王当年明明在狱中自戕了，怎么太后不惊讶她还活着，而是惊讶她为何在这儿？”
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极力想弥补，但还是被皇帝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她脸色一沉：
“哀家到了服药的时间，要回宫了。”
谁知这一次，皇帝直接命侍卫们把刑部大堂的门关了。
他向太后逼近两步：
“太后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皇帝，哀家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太后气得脸色发白，比柳明玉的脸色还难看，“哀家做那些事还不都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