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气的事,是英王为了销毁证据,把明弋给自己的信都烧了。
此时,那证人也画完了。
两相比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英王快要窒息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信封长什么样子。
只有阮棠清楚。毕竟是她临走的时候教埃赛画的。
皇帝睥睨着跪在阶下的英王:
“事已至此,英王还有什么好说的?”
英王跪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你也有这百口莫辩的时候。阮棠沉默地盯着他,心说当年你栽赃萧家,不知道柳明玉是不是比你此时更痛苦呢。
英王,你欠柳明玉的东西,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太后和皇帝低声议论了几句。阮棠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一心期待着他们赶紧给英王定罪。
片刻,皇帝才开口:
“英王私交大臣,行刺杀之事,罪孽深重,着即……”
话音未落,却忽然有宫女来通传:
“英王府里的一个下人想来见英王,说有话要申辩。”
阮棠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太后和皇帝似乎也十分意外,但若罪犯真的有所申辩,也不能强行堵了人家的嘴。于是,太后说道:
“那就让他进来吧。”
其实连英王也没想到。今日之事仓促,他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更没有提前安排人来帮自己申辩。
宫女把人给引了进来,英王一看,正是自己府里的小管事。
管事手里还拿着鼓鼓囊囊的包裹,一进宫殿就跪了下来。
英王心中暗道不好,这人是自己差去胡云塞,给明弋送东西的。他这一来,岂不是更加坐实了自己私结党羽的罪名。
然而管事把包裹一打开,竟然全是些寻常的衣物,全然不是英王原本给明弋送去的那些贵重物品。
管事禀报道:
“小人的主子和明弋将军是发小,如今季节更替,主子担心明弋将军忙于战事,打理不好生活琐事,于是派小人给明弋将军送些换季的衣物去。”
他说的就是包裹里的这些东西了。
太后问道:
“那你怎么把东西又拿回来了?”
“回太后的话,”管事清清楚楚地解释道,“小人本来正往胡云塞赶,结果走到半路,听说塞北战事结束,明弋将军进京述职了,因此也就回来了。没想到一回京城,就听说主子被召入宫。英王妃惦记着主子,所以差小人来问问。”
英王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
以他和明弋的关系,送些衣物实属情理之中,攀扯不到结交党羽的事。虽然这并不能抹杀明弋出示的信封,但至少能够说明,英王他并没有想要杀明弋,否则还命人送东西去干什么呢?
事态发展到这里,似乎有些僵持住了。太后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把殿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品味了一番,方才说道:
“今日也晚了,有事明日再议吧。”
说罢,又命人带英王到空出来的宫殿去,就让他今晚宿在那里。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阮棠也和其他人一样从宫殿中散去。她并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
其实那英王府的小管事,是被英王妃差遣过来的。见了今日的情势,英王妃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又因着阮棠吩咐不必惊吓女眷,所以英王妃才有机会和这个小管事说上话。
柳明玉不见她,她心中又不安稳,一个人在御花园里乱走,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唤她的名字:
“小阮妹妹?”
她一回头,竟是晴眉。
阮棠唤了一声姐姐,又垂下眸子不说话。
晴眉问道:
“你是在为英王的事忧心吧。”
“你怎么知道的?”
阮棠有些惊讶。
“皇帝不喜朝政,偶尔批阅奏折,也懒得看,要我念给他听,因此朝堂之事我也知道一些,”晴眉无奈笑道,又皱了皱眉,“我本来不关心英王,但这事涉及到当年的萧家冤案。”
萧家冤案……阮棠的眼睛微微亮起,又听晴眉继续说道:
“当年,英王还不像现在这么失势,兵部的一些事就是由他管着。他与明弋通信,提到如今萧家在西北帮人看病,是造福一方的事。但是后来明弋发现,萧家的药材数目和信里提到的不一样,这才勾引出萧家的那些罪名。”
回忆起那件事,晴眉只觉得历历在目:
“那时也有人怀疑,英王与明弋那样亲厚,多半是他和明弋勾结,诬陷萧家。但是当年的英王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心为公,与明弋从来没有私情往来。他说得那样决绝,还当场起誓。”
晴眉望着御花园的假山:
“当时,他还拔出了剑,砍断了一块石头,说自己若与明弋有私交,则有如此石。那时许多人都是看见了的,太后还赞他有魄力,有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