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些方才还替布达说话的人也都闭了嘴。若不是埃赛和这几个祁国人,他们早就死在布达手里了。
“摄政王万岁!埃赛公主万岁!”
众人欢呼道。
埃赛也面向柳明玉跪下:
“臣埃赛恭迎大祁使臣!恭请停战协定!”
柳明玉立刻把早已准备好的协议备份拿出来,让埃赛签字,然后亲手扶起埃赛:
“从此,大祁和帕夏就是一家人了。”
这话一出,从士兵到百姓,从城外到城内,全都欢呼雀跃起来。那些在前线厮杀已久的人们终于回了家,城里城外随处可见一家人抱头痛哭的场面。
望着这一切,埃赛公主怔住了,片刻,连眼眶也红了。
阮棠过来搂住她的肩: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怎么哭了?”
埃赛叹了口气:
“这份和平,来得太艰难了。我的父亲和兄长都死了,才换来这样的和平。”
她很想笑,但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布达杀死了亲生父亲,他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也纵容别国人杀了布达,我又算什么?”
话落,却听身后一个声音淡淡地说道:
“有罪如何,无罪又如何。”
是摄政王。埃赛赶紧要给她行礼,却被柳明玉拦住了。
她望着埃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有没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需要和平。纵然这和平陷在泥潭里,任何去拿的人都会沾上满手污秽,但你必须去拿。”
“所以说有些脏事,必须有人去做,”柳明玉也望向远方,望向正在准备篝火庆祝的帕夏族人,“难道你不让我们杀布达,你就是无罪了?为了一个野心家,让这些人都为他的野心殉葬,就是无罪?”
埃赛听着,垂下脑袋,点了点头。
她和阮棠差不多大,听柳明玉讲道理时,也像个听大人教训的小孩子。
阮棠默默给柳明玉披上一件外套。柳明玉拍了拍她的手,又笑着向埃赛说道:
“一个人有没有罪,历史很快就会遗忘的。不过历史会永远记得,在这一年,帕夏部的埃赛公主给了帕夏子民和平。”
埃赛没忍住,哭出了声。
阮棠抱住她:
“好啦,你的子民爱你,他们一定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话落,就看见几个孩子嬉闹着跑过来,围在埃赛身边,蹦蹦哒哒:
“埃赛姐姐,天黑之后有篝火舞会,你一定要来呀!”
埃赛忍住眼泪,笑着答应了。孩子们又来到柳明玉和阮棠身边,欢快地拉起柳明玉的手:
“漂亮姐姐和帅姐姐也要来!”
我也去?柳明玉怔住了,不过阮棠已经替她答应下来:
“一定一定,漂亮姐姐肯定去!”
……
晚会接近尾声了,心满意足的人们幸福地坐在篝火旁说笑,几个年轻的还在跳舞饮酒。从战场上回来的战士终于能向心上人表白,小情侣们在篝火周围对歌。
“主人还在生我的气么?”
阮棠走到柳明玉这里,和她一起坐下了。
“当然了,”柳明玉说道,“孤气你不陪孤喝酒,悄悄把杯里的换成了奶。”
帕夏的酒太烈,柳明玉酒量好,还没有醉倒,阮棠就不行了,只好问埃赛要了些加糖的羊奶。
阮棠扑到她怀里,摇着脑袋乱蹭:
“我酒量不好,主人不许说我!”
柳明玉被她蹭倒了,倒在松软的沙地上,哑然失笑:
“好好好,孤不说你,快起来。”
阮棠偏不起来,索性就和柳明玉一起躺倒了,望着璀璨的星空。
“主人,你还记得我劝埃赛的话么,”阮棠的眼中有光,和星星一样漂亮,“你的小狗也爱你,小狗也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
柳明玉没有回答,但是碰了碰她的指尖。
阮棠会意,握住了柳明玉的手,轻声说道:
“前几天,我不是气主人,我是气自己。”
柳明玉侧过头来,望着她被星光勾勒的侧颜:
“你气自己什么?”
“气自己无论爬到什么样的位置,都不能和您并肩而战,”阮棠叹道,“我总想着,等我到了京城就好了,等去了书院就好了,等到了前线就好了。可是……”
阮棠用手臂支起身子,凑到柳明玉身边:
“我总以为到了一定高度,您就不用再保护我,而我也就能保护您了。可是我发现,我总是不够……”
“够了,”柳明玉抱住她的颈,“你在孤身边,就足够了。”
阮棠窝在主人的怀里,忽然觉得有什么小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腰腹。
阮棠惊奇道:
“主人,咱们的孩子踢我呢。”
说罢,又像一只偷听外面动静的小狗一样,把耳朵贴在柳明玉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