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衣领,径直越过他来到桌边, 举着茶壶就往嘴里灌。
“哦, 那我现在就变回去, 随你处置。”灵和走到她身旁,指着乾坤戒抽泣道。
“现在变回去, 你要我怎么跟外面那些人解释?”
关易安砸下茶壶, 戳着他额头质问:“跟他们说我把你连夜送回老家,他们会信吗?晏端和袁稚又会怎么想?”
“闯出祸来知道躲了, 你早干嘛去了?”
真是越想越气, 自从遇到这破棍子,破事儿也是一桩接一桩, 且大部分都是因他而起!
“那不能变回去, 我就只有继续做你的远方亲戚,今日我的表现也不算太差。”
知道她没辙,灵和趁机邀功:“刚才我连你那姐妹都骗了去,以后你领我出门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多好呀!”
好你个大头鬼!
揉揉翻累的眼皮,她躺回床上冷声道:“我不想与你说话, 别跟过来。”
“我都接受了铁棍这么难听的称呼, 还在他们面前演得如此逼真, 你为什么不高兴?”
灵和站在原地, 泪水似坏掉的水管不停涌出。
“我堂堂上古神器纡尊降贵扮演痴儿,你竟还觉得不满,真是不知好歹。”
发狠的话从哽咽声中流出,怎么听都变了味儿,再配上他那梨花带雨的俊容,任谁看了都难再生气。
又哭又哭,她还没听说哪个上古神器喜欢哭鼻子!
“你别哭了,哭得我头更痛了。”关易安叹道。
“我也不想哭啊!还不都是你不让我靠近,这才泪流不止。”
他抹着脸悲愤控诉:“都怪你们关家的祖宗,学艺不精还不自知,偏生害我变成如今这般丢人模样。”
“我告诉你,待我与你解除绑定,这第一件事便是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停不下来?好像上次他也是这样,把地上弄出一大摊水。
关易安连忙起身望去,果然有水,而且比上次的还要多!这要是再哭下去,怕是又得引来家仆。
“行了行了,别哭,让你跟着便是。”
她上前把人按在圆凳上,转而蹲身擦地:“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那么多人在场,叫人瞧出问题就不好了。”
“我都知道,你因为我受累做事都得束手束脚,只要你今后讲规矩,别再像寿宴上那样乱来,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毕竟你也是因为我祖上才被关了那么久,在山下这段日子,就权当是我替他们补偿你了。”
“真的?”灵和听到这句,双眼噌地瞪大,直勾勾望着她。
“真的真的,我骗你作甚?再说了,这地板擦一回就够,再来几回我这老腰可受不住。”
关易安反手扶着后腰,跪坐在地上严肃警告:“不过,你提的要求得符合实际,要是有违法乱纪、有违道德的事,你想都别想。”
“我知道了,谢谢阿姐!”
灵和迅速抹去眼泪,俯身与她并排擦地。
关易安见他如此卖力,心道吱吱还真说对了,这才哄了两句就又生龙活虎,跟个小屁孩似的。
就是心眼子有点多,也不知他都是去哪儿学来的。
看来以后要想让他乖乖听话,还得从他戏精的表演下,挖出他的真实需求,直击痛点才行。
哎,希望以后能少受些罪吧。
蹲在地上收拾的灵和,此刻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之前学着话本上那般努力,骗过那么多人,就只有她不行,想不到她最怕的竟是自己的哭声。
方才虽然暴露了弱点,但也寻到了她的命门,日后得在她跟前多哭几回才好。
就是这眼睛……哭太多也不行,以后可得省着点用。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今夜。
翌日,关易安领他出门朝晏端住处走去。
路上,她反复强调道歉要诚恳,说完就别再多嘴,没等她交代完便到了地方。
“这位小厮,请问晏师弟在里面吗?”
她举起手里的食盒道:“我是特意来赔罪的。”
早就知道她是公子的贵客,小厮虽对灵和不满,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侧身让出正门,弯腰客客气气道:“公子在,关师姐进去便是。”
“多谢。”她颔首作应,拉起灵和快步踏进房间。
“晏师弟,昨夜之事实在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他。”
关易安打开食盒放上桌,赔笑道:“今日我特意带他来和你赔罪。”
“我简单做了点吃的,晏师弟莫要嫌弃。”
她转身拉着灵和走上前,低声催促:“铁棍儿,快跟晏师弟说对不起。”
灵和抬眼咬唇,视线扫过盒子,嗫嚅开口:“对,对唔起。”
“说清楚点儿,你这叫道歉吗?”关易安捏住他的手低斥,“想出去玩就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