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厉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活人陪葬?”
“听说,老板信奉太阳神。”郭祥静的眼里流露出绝望。
一想到王奎死前的场景,他就浑身发软。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祭祀典,事先在规定地方设计好生祭摆放位置,用极快地速度将活生生的人以非常精准的角度抛过去,主生祭身体分离,上半身下半身不在一处,意味着背叛者永生永世都被沉在地狱中的另一半灵魂拉扯着,死后无法归入完整灵界。
而那飞出卡在树间的上半身,在某个位置看去,有种诡异的向上飞扬的美感,恐怖和治愈同时存在。
仅仅是回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已经浑身抖的像筛糠了。
高磊:“你刚才说,你们老板的目标是苏队,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祥静瑟缩着,思想开始激烈挣扎,恐惧感更甚,“不,不,我会死,说了我就会像胡郑楠一样死在看守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能交代!”
“你不交代,就能活着从看守所走出去?”
秦展推门,带着威压走进来,直接在讯问桌后扯椅子坐下,“你以为胡郑楠给我们交代过什么?”
在郭祥静眼里,这个走进来的警察看上去很年轻,鼻梁高挺眉眼轮廓清晰。他没什么文化,说不出那种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的词汇,只感觉到浩然正气压身,迫使他无法直视回去。
“———我来告诉你,胡郑楠都交代了些什么。”秦展将两张A4纸扔给他,“个人基本信息,以及,他和抢劫银行被击毙人曹华的关系。”
郭祥静捏着那两张纸,睁大了眼睛。
两页纸,确实只记录了这些信息。
“那么,你现在还觉得,什么都不说就能保住你的命,对吗?”秦展伸出食指,平静地在桌面上敲了敲,“在市局你的人身安全会得到保障。出了市局,看守所或是拘留所都不在市局控制范围。现在你有60秒钟的时间决定你要不要交代。”
“马辉,给他计时。”
秦展干净利落撂下话,人往椅背一靠,静静地盯着郭祥静,一言不发。
马辉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个计时器,还是带声音的,秒针每走一格就滴答一下,紧张感顿时充斥着整间讯问室。
郭祥静满头都是汗水,时间一秒一秒走过,每滴答一声,他就多出一层汗,密集的汗珠汇聚到一起,从脖颈往下滑落,渐渐塌湿前胸后背单薄的衣服。
时间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秦展沉稳又冰冷的声音重新响起,就像在宣判他的死亡。
“10”
“9”
“8”
“7”
“6”
“我说!”
终于抵不住心中那份煎熬,郭祥静握紧拳头喊出声音。
“我说。五年前,我们老板的男朋友引爆炸药的时候,炸飞的玻璃碎片伤到了他的肝脏组织,肝功能彻底废了。那场爆炸是为了掩护老板,炸死苏韫亭准备的,就是松远十三名刑警因公殉职的新闻。她要为男朋友报仇,所以亲手设计了这次运送人体器官的行动,她的目的自始至终就是为了炸死苏韫亭。”
高磊和马辉简直难以想象这件事的离奇程度,两人互看一眼,瞬间冷汗从鬓角流下。
秦展脸色铁青,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扔下句:“给我看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还是马辉反应快,跟上去喊了声:“秦局,你去哪里?”
秦展根本就没搭理他的问话。
直到看着秦展急匆匆走向停车场,开车出了市公安局,马辉才突然反应过来:“糟了,秦局不会是要去医院吧?”
高磊失声:“完了!”说完他夺门而去,急忙掏出手机给秦展打电话,试图向秦展汇报苏韫亭已经上了货船地事。
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无法接通,高磊着急之下,跑着窜进停车场,打着红色凌渡一踩油门就追了出去。
马辉关上门,回头去看郭祥静。
几个人里就他现在还算思路正常,他走回去坐下。
“郭祥静,你的口供我持怀疑态度。”马辉阴沉着脸,“照你所说,你们老板的目标是苏队,那她是怎么算得那么准的?知道苏队一定会上这艘船?警察今晚一定会行动,把你们抓捕归案?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
讯问室这方寸之地,因为他这句连问,空气骤然凝固了。
郭祥静收着肩膀,不敢去看马辉的眼睛。
“阿舒。”
他轻微地从唇缝里用气声清晰说出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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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展脸色仓惶,车开的飞快,一路上都在想郭祥静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