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向晨的心微微一沉, 缓缓挪动了下身体, 没有更多动作, 就被程昊抓住衣领, 硬生生拖进气密门里,粗暴的按进铺着一次性蓝色铺单的手术床上。
程昊低着头,淡淡看他:“老实点,等会给你注射麻醉剂,不会让你死的太难受。”
“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对你三跪九叩??”卫向晨面色平静的回了句,绑在背后的手却开始用力绞动腕上的绳子。
“怪就怪你和程渡长得像, 本来像也不是什么事儿, 但你跑去调查贺雅楠, 偏偏被她瞧见了。你的愤愤不平就留着到下边给阎王爷说去吧。”
程昊瞥他一眼,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打在卫向晨身上, 把他的皮肤照得惨白,绑在手腕上的绳索,怎么也挣脱不开,反倒越挣扎越紧。
卫向晨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他这是被绑双环结了,也就是平时常说的手铐结,这东西会随着拉力增加而增大摩擦力,如果他再继续挣扎下去,手腕就要先因为血液不流通麻痹坏死。
空荡荡的手术室里,静的可怕。
没多久,走进来几个穿着手术服、带口罩和手术帽的白大褂,打头的走过来看了卫向晨一眼,转身把白大褂搭在一边,随手从旁边的推车上抓起一根针管,扎进了卫向晨的手臂肌肉。
冰凉的感觉迅速从手臂开始向全身扩散,很快他的四肢逐渐开始麻痹。
卫向晨双目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全身已经没有知觉,只剩大脑还算清醒,在意识还没有完全褪去之前,他死死咬紧了牙关。
没人知道在他的后牙槽内,嵌入了一枚窃听录音装置,就算他死了,只要市局找到他,一定会对他的尸体进行解剖,到时候,这个录音装置就会被发现。
眼珠机械的转了转,卫向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妈的,苏队要是知道我死了,还他么被人挖了心脏,会不会哭死啊?
想到这儿,卫向晨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他不爱我,他只爱秦大局长,我这个一生都不被苏队放在眼里的石锤工具人啊,就要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幸好我还有邹明。
想到邹明,卫向晨终于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仿佛是牵动面部肌肉勾起唇角笑了笑,但实际上,由于麻醉剂的作用,脸已经无法再做出丁点儿细微的表情。
明儿啊,答应你的章鱼小丸子已经化为海上的泡沫了。
如果我的尸首能被顺利找到带回局里火化的话,明年清明记得给我墓碑前放束小雏菊,再点首我最爱听的清明雨上。
我不能遵守承诺和你共度余生了。
我的爱人啊,我生于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未经战乱,不缺衣食,虽以身殉职,但信仰不灭。
不必为我悲伤,余生也无需彷徨,我的魂魄会融进每一缕风,时刻……
意识已经彻底消失,无尽黑暗袭来。
仿佛一根羽毛轻飘飘被吹入虚空,渐渐和周围的白色融为一体。
太寂而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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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国产宏光六人座白色面包车,车牌号被泥糊死了,方向是滨河南路,湖心岛。”高磊看着交警队传过来的信息,几乎没有停顿的快速念出来,“苏队,左转,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快点。”
来不及回高磊的话,苏韫亭急打方向,警车车身斜擦着路护,一侧车轮悬空拧过去,车尾一甩,绕开挡在前面的大众,迅速超车。
差点被警察刮擦到的大众车主猛踩刹车,吓出一身冷汗。
看着消失在前方的哈弗警车,抽出纸巾咵咵擦汗,车主有心想爆句粗,但一想到警车跑这么急,前边八成是有什么大案子,顿时抖着手违章调头,闯过红灯往相反方向一溜烟跑了。
夜半,湖心岛出入护栏已经降下,苏韫亭狂按车喇叭数十下,保安不耐烦的拉开窗户,喝道:“没有出入卡不让进,有事明天再来。”
苏韫亭冰着脸,“警察!”
保安嘴角一挂,痞着脸嚷:“警察了不起啊?公司规定这个点不对外开放,明天再来!”
哐啷
警车撞翻护栏,嗖地闯了进去。
保安看着被撞得粉碎的护栏,当时傻眼了,匆忙推开门跑出来,拿出对讲机吆喝:“有人硬闯湖心岛,撞坏了东门护栏,抓紧喊人拦车要求赔偿!”
“就是这里。”
高磊率先打开车门,迅速把手机装进裤兜,拔腿就往楼里跑。
苏韫亭熄了火,车钥匙没拔直接跟了进去,只有马辉停下来,看了眼办公楼上的大字:综合医学科研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