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队,你们现在在哪儿啊?”电话里马辉大大咧咧,“刚我报销的那250批下来了。还有啊,我先进个人的三千大洋也到手了,刚在万象来酒楼定了桌千禧宴,你们俩下班记得到万象来9楼,咱们市局今年忙得团团转,同事之间已经很久没聚过餐了,你们俩一定准点来,超大包间!”
卫向晨打着方向盘,笑:“马辉你小子行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和刘明远一样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想到还真舍得大出血!千禧宴,一桌三千,你这是想不开还是突然想开了?日子不准备过了是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住院的时候夸下海口,还不趁着这两天局里不忙,赶紧干了?”马辉叹口气,“就咱们局里现在这情况,还不知道吃了这顿下顿什么时候呢,以我从警三年刷任务得到的经验,该放飞自我的时候千万不能拖,会变成再也实现不了的泡沫。”
“你还挺会总结经验。”苏韫亭揶揄。
“……苏队,我不跟你说了。”马辉压低声音,“秦局过来了,好像晁杰那边审出些情况。”
苏韫亭嗯一声,算是个回应。
挂断电话,苏韫亭顺手打开连接针孔摄像头的视频。
贺鸿尧的房间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苏韫亭把时间往前拉动,一帧一帧看下来。
贺鸿尧八点钟吃早饭,和身边的人聊过生意后,全程都在跟律师商量贺雅楠的案子,日常活动没有任何可疑,只在临出门前接过一通电话,谈话内容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卫向晨说:“这个贺鸿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直觉告诉我,侦查方向没有错。”苏韫亭蹙着眉毛,随意滑动着手机屏幕,“贺雅楠、任东升、胡安琪、贺鸿尧……你想想,最近我们侦查破获的所有案子,每个案子看上去都像是独立的案件,但似乎又都被一根无形的线贯穿着。”
卫向晨停下车,看他一眼。
前面正好是红绿灯。
“潘季后?”
“嗯。”
“嘶……”卫向晨倒抽口冷气,“苏队,真的,我跟在你身边五年,整整五年,行台小地方,最大的案子也就是你之前盯的肢解人体的郑宗粤那个变态。说实在的,我能力一般,不是你捞我到不了深夏,也见识不了这种大风大浪。我对这个潘季后是有很大疑惑的,当时在秦局、高副支队,还有几车的刑警,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开车撞断护栏冲下山崖,事后警犬在山下的森林搜索到车和人的时候,人已经是碎块了,而且当时法医鉴定确实那堆尸块就是潘季后无疑。可他为什么没死呢?”
苏韫亭缓缓摇摇头,“这点我也想不通。但绝对没有人能起死回生……”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谁都没有说。
但心里都很清楚。
除非,那个被摔成肉泥死了的人,不是潘季后,另有其人。
可在那种情况下,人和车快速坠崖,要怎么掉包?就算事先在车里先藏一个人,那两个人也会同时摔成烂泥。
苏韫亭低头垂目,漫不经心划拉两下手机屏幕,发出水滴的声音,画面重新切入针孔摄像头传输过来的视频上。
贺鸿尧和那个贴身保镖恰好开门,苏韫亭看到了跟在保镖后面的墨镜男潘季后。
随即,视频画面一黑。
嘉良替贺鸿尧把外套挂在衣服挂钩上,回身去给贺鸿尧泡茶,招呼潘季后坐,“大小姐精神状态很不错,看来这些日子没在里面受苦。”他说。
“瘦了一大圈了,”贺鸿尧不满道:“何律师,你是资深律师了,你看看,雅楠这个情况是不是可以取保候审?”
“这……”何律师有些为难,“根据《刑事诉讼法》六十七条规定,可能判处管制、拘役或者独立使用附加刑的;可能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法、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患有严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
“行行行,你别跟我在这念法条。”贺鸿尧不耐烦道,“你就直接给我说,能不能给雅楠申请取保候审!”
何律师:“……”
“故意杀人罪,是不可以取报候审的。”
哐啷一声。
贺鸿尧直接把茶碗摔个粉碎,滚烫的热水溅到何律师的皮鞋上、裤管上,浸透了袜子,瞬间贴着袜子的皮肤一阵强烈灼痛,让年过四十的何律师面露痛苦之色。
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贺鸿尧赶紧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