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冷清。
即使是大白天, 楼道里也很黑, 红漆栏杆掉色掉的几乎和昏暗融为一体。
楼道没有封锁, 中心现场在二楼向阳方向的一间出租屋, 说是向阳,仍然见不到一束光。
房屋很老旧,门框上挂着块八卦镜。
派出所民警坐在椅子上看守着门口,见到苏韫亭和高磊走过来,立刻起身,“苏队, 高副队。”
苏韫亭点个头, 走了进去。
这个出租屋顶天有二十平, 没有隔间,当中简单扯了块黑色帘子, 把吃饭和睡觉的地方隔开了。
现场有一滩血迹,在苏韫亭站的这个位置往前两步的距离,还有一滩未干的泥水。
高磊说:“我们发现人的时候,已经死了,不管是屋里还是楼道里,没有发现陌生足迹,枪上只有歹徒自己的指纹,是饮弹自杀的。”
苏韫亭提步绕开那滩泥水,走到角柜旁蹲下,招了招手让高磊过来。
俩人一起蹲在墙角,看着那滩血发了会儿呆。
苏韫亭稍微挪动下角柜,看着洇在地板的血迹,道:“这个出血量不算很大。”
“正常情况下,枪口离身体很近的时候,在创面入口会有血成雾状浅出,创口小,再加上火药烧灼,出血量不会很多。”高磊说,“但子弹出口的地方,也就是死者这个位置,”他探手摸上自己的后颈部位,“穿透的子弹会带离很多肉|体组织,后创口比前创口大,会有大量的血液涌出。”
“所以,这点出血量不足以说明是自杀。”苏韫亭起身,在散发着一股霉味的房间里溜达一圈,问道:“尸体在殡仪馆还是法医部门?”
高磊说:“一大早就把邹明喊过来做现场勘验,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干嘛,着急忙慌把尸体往裹尸袋里一装就回去了,临走还说技侦提取的生物检材太少,让再增加一些提取样本。技侦勘察过,毛发、血液、脚印,但凡这间屋里能提取到的检材,都一一提取过了,反正现在就是两边都要等结果。”
苏韫亭说着话,拂帘子走到后窗,推了下窗户。
窗台横七竖八躺着几根烟蒂,已经被雨水泡烂,再不远处是连廊,连廊直通二层出口,穿过连廊就是一条主路。
“有什么发现吗?”高磊凑上来,往外看了看,问道。
“没有。”苏韫亭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昨晚他睡的真的很不好,秦展高烧就像个小火炉,两人睡在一块,他时不时就要被烫醒,现在急需回去补个回笼觉续命。
“走吧,先回局里。”
苏韫亭关上窗户,转身出去,对守在外边的两个民警仔细叮嘱一番,说警戒线没拉,在市局的处理结果出来前,让他们保护好案发现场。
民警连连表示不会出问题。
结果……
本来困得眼皮打架的苏韫亭上了车之后,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那间又破又小又昏暗的出租屋布局。
几乎漏风的门,门上挂着的八卦镜,还有那块黑不溜秋的隔帘,角柜下粘稠的血迹,拉开隔帘就正对着门口两边不靠南北放置的木床,在他紧闭的双眼前一一闪过。
“诡异。”他忽然睁开眼,蹙眉道,“太诡异了。”
“什么?”高磊打着方向盘,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糊涂了。
“进去的时候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想着可能是因为采光不好的原因,没多想,刚才突然想起来了,是阴森感。”苏韫亭说着,缓缓转头看向高磊。
这时候车辆正穿过小隧道,绿光灯透过车窗打在苏韫亭脸上。
高磊刚好侧脸去看他,被吓了一跳,“卧槽,苏队,你干嘛?吓死我了。”
“出租屋门上挂着八卦镜,八卦镜有化煞的说法,说明这个人很迷信。一般只有门窗正对马路或是门窗对楼有倒棱角、天井才会挂这东西,但这间出租屋明显没有上述情况,那他挂八卦镜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装饰,更不可能是因为出租屋里闹鬼吧。”
苏韫亭分析道。
惊魂未定的高副支队赶紧打正方向盘,点头接话:“是啊,那是为什么呢?他迷信,但是又没迷信到点子上,图啥啊?”
“不知道。”苏韫亭搓着手,抬头看向前方,车子驶出隧道,眼前豁然明亮起来,“对了,纪晓申的那个保姆,人找到了吗?”
高磊说:“还没有。说起来也奇怪,一个大活人就跟蒸发了似的,那整条路都有监控,愣是没拍到人。”
“在同时间段,有没有过往车辆的行程记录?”苏韫亭问。
“车辆倒是有。昨晚下雨,车辆不多,同时间段大概经过三四辆私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