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谁都能看见靳宴舟失了气度的样子的,她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想到这儿,钟意笑眯眯的,她伸手想去摸落地衣架上那件珍珠白的连衣裙,刚一起身,想起来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只耳环落在他手边。
靳宴舟捏了起来,小巧的珍珠款式,他目光兴味地朝她望。
钟意歇了气,乖乖趴在他手边讲和,“好吧,我也和你认输。”
她抬头亲了亲他唇角示好,伸出手向他讨要,眼神一派清明。
他声音已然很哑:“大早上你招我呢?”
钟意心知肚明今天是周一,他有一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迟到的早会。
她眨了眨眼睛,假装天真和他说,“靳先生,我在真诚表达我的歉意。”靳宴舟哼笑一声,手掌抚上她后颈,回赠一场绵长又深入的法式长吻。
再这样牵扯不清,大概又是要浪费一早上的春.光。钟意最后实在受不住,俯身在他耳边告饶。
她和他抱怨今日事多,要从早上忙到晚上,估计是没有功夫陪他吃饭。
靳宴舟思忖一下:“那中午我去接你?”
“看我有没有空闲吧。”钟意撑住脑袋,佯装思考。
“怎么,你在学校里要和别人谈恋爱?”靳宴舟低笑一声,他非常配合问一句,“意意,那我是不是还要先找你排队取号?”
靳宴舟双臂撑在她两侧,盯着她脸瞧了会,压迫的气息逼近,钟意下意识身体一紧,却无法逃脱他溺毙的眼睛。
“你啊你。”靳宴舟伸出手,压住她的唇,却被钟意灵巧躲开。
他失笑道:“是一只嘴巴硬的小黄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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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钟家乔迁的喜宴,富丽大酒店包了最底下一层,二十桌的排面,倪福明坐在了最主位。
钟意被喊过来帮忙,她脸色铁青站在门口,不像迎宾,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方玉莹看了她两眼,怕她冲动,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来。
“你这个月生活费,钱拿了就别摆脸子了。”钟远山忙着迎客,点头哈腰一上午心里正憋着一股气,看见她就忍不住数落,“三五天不着家,谁知道你去哪儿鬼混了。”
“我哪有家?房子卖了的时候你们谁告诉过我了?”
钟意紧紧攥住拳头,忍不住质问,“这是爷爷留给奶奶的房子吧?怎么能说卖就卖?”
钟远山冷笑一声:“爷爷留给奶奶,妈妈留给儿子,我是一家之主,我卖这个房子天经地义。”
“你卖给谁了?”
“你姨父啊。”钟远山比划了一下,“给的数比拆迁款还要多,他混的是真好。”
钟远山一边说着,一边强硬的拉着钟意去他们那桌敬酒打招呼。
他虽然嘴上对这个女儿数落很多,但心里不是没有得意的。
京大金融系的高材生,不管放在哪个人堆里,都漂亮的扎眼。
美貌和履历一样也不差,只要关系搭到位了,轻轻松松就能嫁入殷实的人家。
如果不是为了问清楚老房子的去向,钟意无论如何今天也不会来这一趟。
方玉莹接二连三的打电话,靳宴舟的目光晦暗如深,钟意当时不得已胡乱应承了下来,没想到回来面对的还是最讨厌的人情往来。
对上倪福明的脸,钟意心不甘情不愿喊了一声,“姨父好。”
倪福明手上捏了根烟,在桌子上慢慢的点着,意味深长的提起,“小钟啊,上回的烟是不是还没点成?”
钟意深吸一口气,握着塑料打火机缓缓走进。
倪福明假装很和善地同她交谈:“你爸爸在实验小学给你弟弟买了个学区房你知道吗?”
这事儿钟意真不知道。
倪福明继续说:“两居室的,没你房间。你要不要来我这儿住,大别墅,离你学校也近,专门给你留了一间房。”
钟意冷笑连连。
塑料打火机被她使劲摁下去,火光窜起来的时候,倪福明露出得逞的笑容。
钟意也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她毫不客气伸手,刚点着的烟头就这么被她用打火机底部摁下。
与此同时,倪福明大叫一声。
烟头在他手上烫出烙印,呛人的尼古丁,也许还夹杂着皮肉烧灼的焦味。
钟意在这样的气味里无声的笑着,等到人群目光集中,她淡淡勾起唇边的笑,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姨父,我第一次给人点烟。”
倪福明在人前最会装腔作势,暗自剜了她一眼,摆出一副亲善长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