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钟意觉得上火和吃火锅好像是相悖的东西,选择吃火锅的人也压根就不在乎上火。
他们点了两道特色菜, 一道叫茶香毛肚三脆卷, 一道叫桂花乌龙千层肚。
下千层肚的时候,林致远拿了公筷主动请缨,他涮毛肚手法很熟练,口感最脆的时候捞勺一捞,夹住的第一块下意识放进钟意碗里。
“哎呦——”
打趣声响起, 红艳辣油溅起,钟意握筷子的动作一顿, 随即笑着说,“看来第一个试毒的人是我了。”
刚出锅的毛肚又脆又嫩,一口咬下去蘸料的汁水在口腔溅出,浓烈的辣油和底蕴深厚的茶香冲撞在一起,形成了奇妙又特殊的口感。
钟意嘶了一声,舌尖被烫到,她捂着嘴开始咳。
另一位同行的女生这时候才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说:“刚刚忘记问大家了,我顺手把辣度定了中辣。”
林致远把手边纸巾递了过去。
他注意到蘸料碗里的红油溅在了钟意的白色衬衫上,他下意识想抽纸帮她擦掉,想到两个人之间尴尬的磁场,别过头只当作没看见。
咔擦一声——
透明玻璃外一台迷你微单悄然收起,深灰色的低调车型,偷拍者将照片快速传递,而彼时的钟意急于摆脱和林致远两个人之间无形又尴尬的氛围。
她想了想,假装拿起电话要出去。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一下。”
“你真有男朋友啊?”
“上次我问宋枝意,她和我说你没有男朋友啊。”
钟意默了一下,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
也许在宋枝意这样的人看来,她这种身份的确称不上是靳宴舟的女朋友。
她扯了下唇,只说,“真有男朋友,没骗你们。”
林致远也为她解围:“我见过她男朋友,我们大家都认识。”
空气里的暧.昧因子全都消失,钟意在心里无声舒缓一口气。她去洗手间处理衣服上的油渍,蘸水搓了两下没洗掉,这件衣服大概是洗不干净了。
但她一时又不想出去,觉得这个时候外面一定在谈论她男朋友的事情。
可是她要怎么给出靳宴舟的身份呢?
又要用怎样妥善的语言来证明他们是一段恋爱关系?
这个问题好像很难给出答案。
大学里随处抓一把的普通大学生和只有在时政财报才能看见的资本家,怎么想都不会是扯到一起的关系。
钟意叹了一口气,觉得这真是个麻烦问题。
她又走回刚刚的位置,热锅煮沸的雾气袅袅,年纪不大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此处欢笑,在声音最喧闹的地方,有一道挺拔的身形站在那里。
那是靳宴舟。
身形挺拔的立挺西装,他一只手搭在手腕的袖扣上,金丝镜框搭在高挺鼻梁,敛目低垂,偏正式的大打扮,洗掉了惯有的玩世不恭,淡淡看过来的时候有一种紧绷的禁欲感。
也正是如此,也显得愈发与这里格格不入。
钟意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眼花。
靳宴舟问她:“你在这里同学聚会?”
钟意点了下头,很迟缓的动作,她像是大脑刚运转正常,“你怎么来了?”
靳宴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握住她的手,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宋枝意在吗?”
钟意摇摇头,她这行径像极一副乖乖学生,仰头看他的时候不自觉收敛的锋芒,靳宴舟唇角弯了下,低头覆她眉心一吻。
“没事,去找你朋友玩——”
这话还没说完,邻桌传来说话声,团队的声音就好像在隔壁,钟意心中霎时间警铃大作,她下意识松开手,和靳宴舟拉开一段距离。
是林致远出来拿蘸料。
他没想到会撞见这么一副场面,有些许尴尬,转身对想跟着来的朋友说,“你们不用跟着来,我自己一个人拿就行。”
林致远说:“我去拿东西……肉都下锅了,你记得回来吃。”
钟意也浑身不自在,尴尬应了声好,觉得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
送走了林致远确定没有人能看见她和靳宴舟在这儿,钟意心里终于放下一块石头。她转身去找靳宴舟,却发现身后的位置早就空荡荡。
她楞在原地,有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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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面外一辆商务车正要驶离。
前面停靠的黑色轿车忽然走下来一个人,高跟鞋刮擦水泥地的声音无比清晰,宋枝意跑上前使劲敲了敲车窗。
车停下来了,徐徐落下的车窗显露出靳宴舟的半边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