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还真不敢想象这幅画面。
她莞尔一笑,要走的时候还不忘问,“对了,你刚刚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林致远挑了下眉,没想到她还记着这句话。
他也爽快:“刚刚是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这个答案不重要了。”
钟意想了下:“我没有理想型。”
她语气稍顿,随即轻快扬起,“只有一个特定喜欢的人。”
—
靳宴舟今儿有一场逃不开的宴会。
酒过中旬,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钟意刚下课,下课铃声清脆扰人,她只听见话筒那边音乐声高昂激烈,像是什么盛大的狂欢,相比较之下,靳宴舟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冷淡。
他问:“在哪儿?”
钟意笑着说:“查我岗?”
那头轻轻笑,靳宴舟掀了下眼皮,杯中金黄色的酒液摇晃,他笑的散漫,“哪敢啊。”
“要不你来查查我?”
“好啊。”钟意顺理成章应下,“怎么查?”
靳宴舟报了个地址过来,钟意心里默念一遍隐隐约约觉得这地名熟悉,“二环东边那?”
“嗯,你打车过来,我报销。”
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此刻已到暮秋,枯风卷起满地残叶打圈,钟意漫步到公交车站台等28路公交,这座伴随着她大学三年的公交站台,线路一如多年的固定,但好像每一次出发,她都是新的终点。
电话那头参杂嘈杂的人声,间或酒杯碰撞的清越声,像一把无形的钩子,将钟意的记忆霎那间带到浮梦醉意的人生。
她对靳宴舟说:“靳老板财大气粗,但是我今天坐公交,且慢慢等着吧。”
五点过一刻,天将降昏暗,靳宴舟听到她的话蓦然一笑,“都依你,只是但愿你来的时候,我不会被灌的走不动路。”
他语气慵慵懒懒,放松下来的时候会不自觉带了上扬的京腔。
钟意很受用他这副语调,她暗自盘算着这一趟路程的时间,在下一站停车的时候咬咬牙还是下去打了出租车。
京市的出租很好打,路边招手随处可上,其中原因更是简单,路短价高,要是看你不是本地人,定然要挑一条最远的路绕上两圈。
是以钟意一上车就说:“麻烦您快点,我赶时间。”
她穿着打扮尚有学生风气,只不过举止形态笃定从容,司机往后看了眼问,“姑娘本地人啊?”
“还在上学吗?”
车缓缓驶离,钟意盯着窗外街景回答,“没上学,结婚了,老公跑了,现在去找。”
司机盯着目的地,明晃晃的夜总会三个字,神情赫然变得复杂。
长达半个小时的路途变得无比清净,可能司机也怕人跑了,一路上油门踩得飞快,到了终点的时间比钟意预想的快很多。
司机好心给她抹了个零头,临踩油门要走的时候忽然摇下车窗对她说,“姑娘,看你还小,早点回头也止损。”
钟意脚步一顿。
她回头微微一笑:“知道了,谢谢您。”
及时止损。
但钟意是那种,偏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的人。
“你好,请问4号包厢在哪里?”
她只身前来,前厅小姐目光很是狐疑,逡巡了一阵,还是谨慎答复,“您稍等,我打个电话上去。”
“您是钟小姐吧?”
钟意点点头,那边立刻摁下电梯按钮,“我送你上去。”
全封闭的深色电梯,包厢之间互相隔开,穿过复杂绵延的长廊,前厅小姐送她在412的房间站定。
钟意推开门,一瞬间的目光聚集,她忽然有些懊恼。
今天应该换身衣服来。
实在是太多的人了。
少部分的熟面孔,更多的是更多不认识的人,有些能隐隐约约和财经报纸的照片对上名,只在报道里看见的人的忽然跃然于眼前,有一种做梦的虚幻感。
靳宴舟坐在这群人的最中心,朝她招招手。
钟意小步走了过去,帆布鞋落在大理石地砖上无声,她的心脏砰砰砰却几乎要跳出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要打一声招呼,可靳宴舟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一手将她拉了过来。
这场酒会开场已久,不论身份还是礼数,钟意都不该做这个姗姗来迟的人。她抿了下唇,有些懊恼自己今天只穿了最简单的牛仔裤和帆布鞋。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靳宴舟以为她说的是酒会时间,他轻笑一声,伸出手臂揽住她,话里是对她无畏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