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绢布之下,放着一条惨白的白绫。
“宴儿!”屋外电闪雷鸣,女人的声音骤然变化,像是嘶哑的,啼血的鹃鸟。
他躲在阴暗的床底,看着刚才那女人被漆黑人影套上白绫,面容变得狰狞青紫,她在垂死之际还直直盯着床底的他。
双唇颤动,郁宴听清了她的话——“宴儿!快走,去做个普通人!再也别回来!”
郁宴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止不住喘息起来。
每当午夜,那噩梦便悄然而至,以往他已习惯,可不知为何,今夜却有些不同。
他呼出一口郁气,转身拿过枕边放着的佩剑。
利剑出鞘,郁宴盯着剑身上映照出的迷蒙双目看了半晌,随后起身下榻,找了方帕子,轻轻擦拭起来。
雨落屋檐,沙沙作响。房中静默一片,郁宴心绪翻腾,记忆如潮,最后停在了湖中女人身上。
那是荣晋之的女人,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第11章 第十一章
◎他知道她在装病?!◎
不出两日,安也便自府中流言里听到了昭仪公主那些人的下场。
当今圣上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昭仪公主被禁足佛堂三月,而张翠翠三人则被禁闭在家,这事虽小,却使家族蒙羞,几人原本说好的夫家也皆向他们递了悔婚状。
现如今,他们家中正火急火燎的为他们挑选新的夫婿,就算下嫁也在所不惜。
而晋王府中,似是对游湖宴上误会安也心怀歉疚,荣晋之一连数日早出晚归,连安也的偏院都未踏足。
安也乐的清闲,大半精力都放在了郁宴身上。
但不知为何,居然连郁宴都开始有意无意躲着她。
安也对他的态度很是不解,但所幸他表现得并不明显,她也就当做不知,继续似有似无的撩拨他。
“郁侍卫除了马步,就不会教我别的了吗?”
双腿有些胀痛,她在院中放着的石凳上坐下,不满道。
面前的男人不动如山,“郡主想学什么?”
安也认真的想了想,“不如……就轻功怎么样?”
轻功好啊,打不过就跑。说不定她是个武学奇才,一教就会,到时候拳打荣晋之,脚踢昭仪公主,也不用攻略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木头,她自己就能飞出晋王府。
郁宴点头,“可以。”
不等安也高兴,又听到他说:“轻功乃内家功夫,建议方法繁琐辛劳,若是想学,得先练气。”
“怎么练气?”
郁宴看向安也,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但那情绪消失的太快,安也来不及捕捉,只闻他道:“扎马步。”
安也:“……”
他是不是在套路我?
安也弯腰敲了敲自己酸痛的小腿肚,认命起身,做了个标准的马步,边做边问:“我已经练了不少天了,还需要多久才能到下一步?”
郁宴瞥了一眼她鲜衣包裹下的细弱手臂,顿了顿才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安也:“……”
那她还练个锤子,原文剧情时间线也就三年,到那时候,她早就成了一具飘在大堰护城河里的浮尸了。
她试探问:“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郁宴不答,意思相当明显。
安也叹口气,只气馁片刻,随后双眼一转,“哎哟”一声,似是没站稳,直挺挺朝郁宴倒去。
武功不行,不是还有一种法子么。
郁宴熟练的抬起手,将套着剑鞘的横在安也背后,淡淡道:“郡主当心。”
安也趁机往郁宴身旁靠,语气期期艾艾,“这马步着实累人,自从那日落水,我就觉得身子越发不好,现下还有些发晕,郁侍卫快些扶我一下。”
男人的目光停在她额前的细汗上,顿了顿才道,“郡主身体康健,虽娇弱了些,却并无大碍。”
安也闻言一惊。
他知道她在装病?!
她穿越来的这些日子,就是靠装病糊弄荣晋之,需要作为荣晋之心腹,若是他都知道,那荣晋之……
安也越想越心惊,身体也止不住僵硬起来。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郁宴接着道:“不过是少时家里有人久病,属下得以对药理了解一二,不该说的,属下不会说。”
他的声音平平,听起来就如同在说着不关紧要的闲话。
安也直起身,她面上表情收敛起来,冷冷道:“什么意思?”
郁宴将视线移向她的眼睛。
这时的她,语气中也没了平日里面对他时带着的甜腻感觉,就像是原本收敛了野性的小猫突然露出獠牙。可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她,要比之前那些宛如带了几层面具的神色要真实的多。
他垂下头,干脆利落开口道:“属下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