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晋之大口呼吸几下,胸前的伤口似乎因为骑马而崩裂开来,撕碎一般的疼。
他并未去管,而是重新翻身上马,开口道:“去城门口!”
马匹飞快奔驰,那名安也刚刚见过的将领走出一段路,迎面遇到骑马而来的荣晋之,上前行礼道:“王爷。”
他是守门的将领,荣晋之见了他便问:“今日可有可疑之人想要出城?”
“可疑之人?”那将领一懵。
“一男一女,其中女子倾国倾城。”
将领摇头,“并未有这种人,不过方才确有一对怪异的兄弟出城。”
“什么模样?”
“那个弟弟长得很矮,面上有一块面积极大的胎记,身材瘦小,声音也尖细,他哥哥藏在马车之中,看不真切,只觉得有些高大,面色很白。”
“他们在哪?”
“方才还在城门口,王爷可要去看?”
荣晋之没回答,他面色阴鹜,只重新朝城门策马而去。
城门外的守卫见他来了,连忙跪地道:“王爷。”
荣晋之扫过周遭一眼,咬牙切齿问:“方才那对兄弟呢?”
那守卫不太了解状况,只愣愣道:“已经出城了。”
荣晋之眼中一片血红。
他忽而抽出佩剑,一剑斩掉了那名守卫的脑袋。
温热的血喷洒在城门口,周遭静了一瞬,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荣晋之状似疯魔,他咳了几声,忽而喊道:“给我追!”
作者有话说:
好耶,赶上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马车悠悠晃晃,在荒野中行走◎
这时候出城的人, 大多是家中有些银钱,出去逃难之人。这类人并不会如平民一般徒步前行,是以, 宽敞的大路上前前后后行了不少马车。
安也两人的车架走在路上, 并不显眼。
走出城门一段距离后, 郁宴掀起门帘, 轻盈跳下车,开口道:“现下已然越过守卫的视线范围,郡主且上车, 这些粗活,属下来做就好。”
安也没有客气,将缰绳递给郁宴之后, 便爬上车架。
虽说冬日暖阳并不灼人,但走的久了, 难免会出些汗。她身上这身衣服偏生又是较为粗糙的麻衣所做, 一沾上汗水,便觉得有些扎人。
她方才悄悄掀开衣袖看过一眼, 这才发现身上的皮肤都有些红了。
安也自车厢中坐好, 郁宴却没有立即驱赶马车, 他眉头轻蹙, 眸光往后瞥过一眼,面容稍稍严肃分毫。
“怎么了?”安也瞧见他的模样, 疑惑问。
“后方, 似是有人追赶。”郁宴说, “郡主且等上片刻, 属下去抹除痕迹。”
安也点头, “小心些。”
过了片刻, 郁宴回来时,眉头蹙的更紧,“郡主,是荣晋之。”
“什么?!”安也双目睁大,“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恐怕是。”郁宴说,“他知晓我的身份,定也会猜到我们会去赤,你我对前路并不熟悉,若他挑了近路守株待兔,怕是会功亏一篑。”
安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有点发怔,“你是说……”
郁宴点头,“我们转道,去夏。”
他说这句话时,神情没有半分不对,也安也却注意到了他微微蜷起的手掌。
“属下对夏国更为了解,况且,属下的身份敏感,夏国宫中必然也不会将画像广而告之,我们只要小心些,便不会被抓。”
他逃了十年,这十年里,夏国宫中早已封锁了他的一切过往,就算是这次堰国将消息传到夏国,夏国也必然是秘密派遣精兵前来抓捕,并不是如荣晋之一般大张旗鼓的拿着通缉令搜查。
况且,他自堰国出逃,夏国也必然会如荣晋之一般觉得他会去赤,夏国国土之内,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的这些想法,安也都知晓,但在这样的关头下,她最担忧的反而不是他们二人的安危,而是……
她开口:“郁宴,你真的可以吗?”
这么久以来,她何尝没有注意到郁宴对于夏国的抗拒呢?
郁宴一怔。
因为安也的这样一句问话,他掩饰在平淡面孔之下惶然终于自他漆黑的眸子中洒落出来。
漫漫十年,三千多个日夜,郁宴离开后,便也再未曾踏足过那片土地。
一开始,他总是会在寂静长夜里听到来自娘亲的嚎叫声,来自被他杀掉的那个人的喁喁鬼声,他想了很多事,渐渐地,那些声音被他埋在心里,只有雨后的夜晚渗透进他的梦里,可郁宴知道,他没有忘记过。
不曾忘记,也不曾放下。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紧咬的牙关和攥起的手掌。
但他只是将手掌松开,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他说:“属下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