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恶毒的话,是如何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见安也还要张口,他伸出手, 将手掌紧紧捂在她的唇上。
他说不出话。
她对他小意温柔, 为他做糕点, 为他泡茶, 那些美好的过往,全是假的么?
定是他的安儿的中了邪,夏国那样大, 许是有什么妖术,郁宴定是要用妖术控制了他的安儿!
掌心传来刺疼,是她张口在撕咬他。那等狠烈的力道, 似要将他生生撕碎。
荣晋之恍惚的眸子突然染上狠辣,“你需得爱我!这辈子, 只能爱我!”
“来人!”他突然喊。
“王爷, 奴婢在。”呆滞在院中的秋兰闻声,连忙上前。
“给夫人好生收拾一下, 好生看着她, 明日一早, 我会来迎她, 做我荣晋之的皇后!”
“是!”
……
夜幕降临,安也枯坐在木椅之上, 身旁摆着一套鲜红的喜服。
秋兰还在她身前劝着, “郡主, 王爷对你这般好, 你又何必如此呢?郁侍卫如今已经死了, 您若是跟着王爷, 那边是无上的荣耀……”
她说的口干舌燥,安也却是一动不动,半分都听不进去。
秋兰有些烦躁,却又不敢发作。见房中渐渐被黑暗笼罩,索性住了嘴,想去点灯。
“不必。”她走出一步,安也却突然开口。
她面无表情,长长睫毛落下,掩住她眸中的情绪,声音平静无波道:“这喜服,我会穿的,你下去吧。”
秋兰一顿,随后道:“王爷吩咐奴婢伺候夫人。”
“我要休息了。”安也道:“院外有人守着,房中匕首也被荣晋之收了,我又出不去,你也去休息吧。”
“这……”秋兰有些为难。
她本就不喜安也,自然不愿与她待在一起,可王爷的吩咐,她又不敢不听。
“我想通了。”安也勾起唇,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你说的没错,郁宴既然已死,我逃不过荣晋之的手掌心,何不遂了他意,让自己过的好一些。”
听闻此言,秋兰大喜,“夫人想通便好!这京城女子,没有不想嫁给王爷的,夫人能得王爷爱慕,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是么?那你呢,你也想嫁给他?”安也淡漠的看着她。
秋雨一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安也转过头,不再看她,“好了,下去吧。”
秋兰隐蔽心事骤然被发觉,心中慌作一团,胡乱应了句‘是’便出了门。
她的身影被月光映在窗纸上,自门前停下,随后矮身,靠着门前的支柱休息。
安也伸出漆黑的室内,手掌攥的很紧。
夜色渐深,她悄然起身,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
她在等。
荣晋之说郁宴已死,她却始终不愿相信。
安也白日在院中往外眺望时,曾在不远处看见一个人。
那人只静静站在树后,看了她一会,便悄然离开了。
安也知晓他心中犹豫,她便顺势与荣晋之闹掰,闹的全府人尽皆知,逼他一把。
他必然知晓郁宴的消息,她要他亲口告诉她。
蟋声渐歇,万籁俱寂,院外传来守卫不大的鼾声。
秋兰倚在门前,似是睡得很沉。
时间一点点流逝,临近三更,院中终于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
安也精神一震,迅速看向房门。
同一时刻,本就敞开缝隙的房门被悄然推开,一个男人的身影闪身进入房中,他见安也直直望向他,还楞了一下。
“章遂。”安也轻声道。
郁宴在晋王府唯一的朋友,章遂。
他在今日,终于知晓郁宴与他说过的女子,就是安也。
虽然心中恼怒,但郁宴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在最好朋友的性命与王府命令之间拉锯许久,还是来见了安也。
章遂着了一身黑衣,半跪在安也身前,直接道:“夫人,郁宴没有死!”
安也悬着的心,因为章遂的这一句中,终于落回胸膛。
知晓时间紧迫,章遂继续道:“他在昨日被抓,今日一早,便被王爷送出王府,送去宫中了。”
他明白自己救不了郁宴,或许安也也救不了他,如今将郁宴真实情况告知他心爱的女人,便是章遂尽自己所能,为郁宴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一直在关注偏院,自然也听到了今日王爷和夫人之间的争吵。
他想着,至少,至少不能让夫人觉得,郁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说罢,看向安也。
本以为他印象中的这个脆弱的女子会激动起来,却不想到,安也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她除了稍稍放松了些许紧绷的身体,面色几乎没什么变化,平静的听完后,她直接道:“章侍卫,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