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上的画面一转。不知过了多久, 人世间开始有了百姓,有了苦难。白衣神仙用仙术降甘霖,救病人,抵山洪, 带着黎明百姓躲避灾难;而黑衣神仙却只是终日毫无目的地游荡,一点也没有尽到神仙的职责。
画面停止在这里,接着消失不见,奚果不知道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但至少知道姜暮神君原来和那颗灵珠渊源颇深。
难怪天界众仙家都对姜暮神君尊敬顺服, 原来他是第一位神。
*
奚果腾云驾雾回到天庭, 将神树的灵识交给坐在披香殿的天帝。
天帝将神树灵识放进一个白色瓶子中,面有愧色道:“奇灵仙君辛苦。我掌天下万物, 却不知神树已经有了神识,真是惭愧。只要我养好这道灵识,想来东方神树自然会生长得安然无恙。”
奚果身为奇灵仙君,本来该他滋养神树的灵识,但神树历史久远,根基深厚,不是他能掌握的,只好劳驾天帝阙休。
奚果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望着天帝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奚果突然很想知道天帝既然和姜暮神君一样都是神君,那天帝也是天地灵气孕育出来的神吗?
但是那个画面里面并没有他啊。
奚果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他不喜欢揭别人的老底。
奚果离开披香殿,回到蓬莱仙岛。他没有立刻回奇灵仙府,而是径自来到姜暮神君的洞穴宫殿,看着外面贴着的歪七扭八对联,他哑然失笑:“姜暮神君居然还没将这副对联撕掉。”
他将对联扶正,字虽然写的丑,好歹不能贴乱了。
奚果慢悠悠走进洞穴,引路石来迎接,迎他走下台阶。
来到宫殿门口,奚果瞧见姜暮神君竟然被一团黑雾环绕,几乎如深海般将他整个人淹没,连那苍白的面容都若隐若现,一片模糊。而且在那团黑雾之中还有一道红色鲜血汩汩流出。
“神君!”奚果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也不知是否危险。
姜暮神君闭着眼,面色发黑,没有开口,看起来像是昏了过去。
奚果头一回见姜暮神君这般不省人事,吓得心慌慌。他立马施法,想要逼走黑雾,但那黑雾却始终不散,像是姜暮神君的一部分。
奚果发现那道血流竟然是从姜暮神君手掌心流出来的,而且此时此刻还是不停地流,就像卸了闸门的洪流。
奚果对着姜暮神君手掌心的伤口施法,想要缝合起来,却无济于事。那道伤口如天堑深沟,而鲜血就如洪流一般,滔滔不绝,无休无止,令人心惊胆战。
这是怎么回事?
奚果心乱如麻。
此时此刻,小灰狗竟然在舔舐姜暮神君手掌心流出的血!
这简直不可思议,奚果心口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之前有几回看到桌子上摆着残有血迹的碗,还以为是姜暮神君喝人血。
如今想起来,只怕那血就是姜暮神君本人的,而喝血的竟是小灰狗!
奚果摇了摇姜暮神君的身子,又在他耳边喊了数声,姜暮神君却始终醒不过来,好像已经沉入无边的孤独和黑暗中,只能靠一己之力煎熬。
奚果怕再这么下去会出事,便准备去找天帝求救。
他的身子才刚刚离开一点姜暮神君,姜暮神君突然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手掌心的鲜血流得奚果满身都是。
看着身上的血迹,奚果并不害怕,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至少姜暮神君醒了过来,他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姜暮神君声音很低:“别怕,放点血就好了。”
奚果抬头看着姜暮神君越来越惨白的脸颊,问道:“神君,到底怎么回事?我从神树上看到你是从灵珠里孕育出来的,灵珠里还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神仙。”
“什么?”姜暮神君声音透着惊讶,大概是没料到在神树上居然可以看到他的出生,随即他恢复镇定,“你知道也好。我天生体内有邪气,因为触碰了神树的灵识,所以邪气奔腾,等放些血,顺口气,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很快?可姜暮神君比奚果更早回到蓬莱仙岛,奚果在人间耽误了半晌,又去了趟披香殿,他不知道姜暮神君已经放了多少血。
奚果瞧着地面上鲜红的一片,小灰狗忙不迭地舔舐,都来不及喝完这些血。他担心道:“这么放血真的没事吗?你现在吃人参果来不来得及?实在不行,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吃。”
闻言,姜暮神君微微睁眼,垂眉看着怀里的奚果,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人参果已经是你的心脏,现在挖出来吃了,你可就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