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最后停下。
老川正在看工人们卸煤,耳力早已退化的他根本没听见。
又一会儿后,电话再次响起,可惜仍是没人接听。
中午时分,山上的工人们搭煤车下山吃饭。
袁博将饭蒸好,把羊肉炖萝卜扛下来,又将大白菜炒好。
“兄弟们!开饭了!”
老川帮忙勺饭,袁博则负责勺肉和菜,一人一大盆。
众工人排队洗手领饭,各自找角落吃去了。
龚仲鑫刚刚醒来,头发乱糟糟,胡渣邋里邋遢,眯着眼睛喊:“李姐!热水!”
老川正忙着,喊:“龚小哥!李姐她们有事去城里了!小锅上有热水,你自个倒去吧。”
龚仲鑫挑起眼皮,瞧见自家袁老板都忙得满头大汗,不好发牢骚,乖乖自个提了热水,转身回屋洗漱。
他回来的时候,工人们都领饭吃饱了,只剩袁博和老川没吃。
袁博将山上留守工人的饭盛好,搁在炉子上温着。
一个煤矿轮流安排两个工人留守照看机械,他们的饭菜则由吃饱的同伴们带上去。
“啊?!”龚仲鑫不满咕哝:“就剩这么一点儿饭渣呀?”
老川不好意思笑了笑,支吾:“羊肉还有……菜剩一丢丢。”
袁博挑了挑眉,歉意解释:“今天是我掌勺,份量安排得不够。那边有早上剩下的面团,我揉成拉面搁在羊肉汤里煮成面汤吃,要不?”
“当然要!”龚仲鑫轻哼:“有得吃为什么不要?难不成等着饿死!”
老川则忙不迭点头:“好嘞好嘞!”
袁博迅速扯面揉面,动作熟练又轻快。
龚仲鑫懒洋洋靠在门栏上,低低嘲笑:“挺专业的,一看就知道是被媳妇长期抛弃的可怜男人!”
“呵呵呵!”老川笑道:“阿博没结婚前都是自个煮饭做菜的。对了,他还在包子铺干过一年多,做的包子忒好吃!皮薄馅儿多!”
“哦。”龚仲鑫恍然点点头,“十八般武艺都会哟!不赖嘛!”
老川忍不住问:“龚小哥,俺听三冰说……你煮个热水都不会,就连让你烧火你都说不会。”
“是啊!”龚仲鑫下巴扬起,一副自以为荣的模样,“君子远庖厨,我连厨房都不爱进。”
老川看着他身上十几天没换洗的衣服,低低憋笑。
“幸好你快娶媳妇了……”
龚仲鑫微愣,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好像快要订婚了。
这几天秦海燕没有巴巴跟在他身后转,他似乎就将这个人给忘了。
对了,她这几天怎么没过来?
难不成太忙了?还是病了?
他好像忘了问她会不会下厨,他得娶一个会煮饭的媳妇才行,因为他就是一个家务白痴,连烧个水都不会。
还有,不能煮得太难吃,不然他可吃不下。
他的老妈子厨艺高超,街坊邻居总赞他们家一做菜满巷子的人都得流口水,后来大嫂掌厨也是做得一手好菜,秦海燕就算没大嫂八成的厨艺,怎么也得有一半。
除了这个,其他什么他都能无所谓。
……
“小哥!面好了!”老川喊。
龚仲鑫恍然回神,看着眼前一大盆面,忍不住挑了挑眉。
袁博已经端起自己的那碗面,呼哧呼哧吃着。
老川吞着口水,笑嘻嘻赞道:“忒好!羊肉萝卜和白菜——这汤底简直没得话说!面劲道!不孬不孬!”
龚仲鑫瞥了一眼卖相不怎么好的面,迟疑吃了一口,发现味道很是不错,才大口大口吃起来。
老川蹲在他身边,好奇问:“小哥,听说你以前还在国外念过书?俺能问问你——国外是咋样的不?”
“不咋滴!”龚仲鑫咕哝:“东西不好吃,环境不咋好,人也不咋地……”
老川微愣,立刻失去了兴趣。
“难怪你不留在国外——忒对!不好就回来,这儿才是俺们的国家,俺们的根!”
龚仲鑫夹面的动作滞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下来。
这样的话,他也说过,是对她说的。
当时他非常激动,红着眼睛呵斥她为什么不能跟自己回国,国外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国家,我们的家乡不在国外,我们得回去,回去寻我们的家人,回去寻我们的根!
可她哭着说,那儿有她追求的生活,有她才能能发挥的地方,还有她的理想能在那里实现。
他生气,他大吼大叫,她只是低低呜呜哭着……
不知道她的才能得以发挥了没有?
不知道她的理想实现了没有?
吃过午饭,袁博将蜂窝煤炉上的热水倒出来刷碗刷锅,动作迅速熟练,木刷子唰唰来去。
龚仲鑫躺在树网上晒太阳,时不时瞄过去一眼,转而低低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