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远叹道:“真不容易,给孩子逼成这样。”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生气可以解决什么问题?”
“……”
陆藏之偏开头笑了:“怨不得我是你亲生的。”
“好了,宿醉之后睡醒会很渴,你接点水放在小陈床头,明天给他请个假,让他好好休息,别去上学了。”
.
陈芒睡醒之后的确很渴。
他脑袋懵懵的,睁眼,看到床头摆着一大杯水,拿起来就喝。
吨吨吨,好像还有点甜,是蜂蜜水。
他抹了把嘴,感觉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很放松,但他想不起来。
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去找景止喝酒,喝了好几杯,然后就晕晕的……他好像记得陆藏之来接他了……然后呢?他们怎么回的家?他都跟景止说了什么?
青花瓷……
青花瓷?
真的假的?
陈芒一骨碌爬起来,找到手机给景止发消息。
-陈芒:昨天我喝多了?
-陈芒:我都告诉你什么了?
卧槽!
他猛地注意到时间,14:15?!两点十五?周一??两点十五?!!
我没去上学??!!!
但是景止居然秒回他了。
-景止:对,你喝多了。
-景止:陆藏之过来把你接回家的,还替你付了酒钱。
-景止:我也不记得你说了什么,就听你哭了。
-景止:陆藏之说不定记得,你可以问问他。
-陈芒:……
-陈芒:知道了。
他起床洗漱,着急忙慌地要出门上学,衣服都换好了,到门口一看,大门上贴着一张醒目的便签——
「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妄想到学校上课。我骗老师说你食道炎在医院打点滴,如果你半路健健康康地跑进教室我会很尴尬。」
“……”
陆藏之,你他妈。
陈芒只好卸了书包,跑到厨房找吃的,结果又在大理石台面上看到一张便签——
「我叫了12:50送达的外卖,让他放在门口了。如果你在那之前饿了,那就稍微等等,如果是在那之后,现在去门口拿。又或者你四点多才睡醒,没关系,我还叫了17:00的外卖。吃热的。」
“……”
陈芒把这两张狂乱的字迹揭下来,夹进笔记本里收好,然后去门口拿外卖。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宏状元现熬好粥,哈哈。
他就这么一边小口小口喝着粥,一边忐忑地等陆藏之放学回家。
陈芒可不希望青花瓷的事被他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掺和一脚的。
.
“你回来了。”
六点多的时候,陈芒正坐在写字台跟前整理笔记,听到大门有动静,吱了一声。
“嗯,休息的还好吗?”陆藏之放下书包进来看他。
“很好,谢谢。”陈芒看向他,刚要问什么,目光却落在了陆藏之脖子上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你脖子怎么了?”
这一句直接把陆藏之问笑了,他凑近,反问:“你不记得了?”
陈芒眨眨眼,碎片式的记忆涌入脑海。
当时,他和陆藏之就是现在这个距离……这个角度……他极其冲动地一口咬在陆藏之脖子上,极其狠毒,说是咬,其实唇舌间毫无保留的亲吻也全都藏进了这一个动作里,就像某种爱的本能。
“陆藏之……这是我的爱……”记忆中的他这样说道。
应该……
应该还有。
还有什么呢?
“看来你不记得了。”陆藏之无奈地笑,“昨天晚上,我对你说……”
我说我爱你啊。
我说了好多遍我爱你啊。
他喉结一滚,这些话再说一遍,他居然说不出来了。
“算了,有机会再说吧。”他转身去拿书包:“我给你记了今天的笔记,看看。”
陈芒垂下眼,对这份温柔感到茫然无措。
.
礼拜二,下午。
一位稳重却颇具风度的男人踏入典当行,老头把他迎进了里间,“来,您这边请。”
那是陆致远。
他不苟言笑地接过老头递上来的白手套,戴好,又接过放大镜,对着红木桌上的玉壶春瓶仔细端详。老头也戴上一副老花镜,笑着说:“您小心点碰,别把它打碎了。怎么样?完好无损,物有所值吧?”
“我是那孩子的家长。”陆致远淡淡道:“我记得,这个青花瓷值三十八万?”
“是是是……咱们鉴定之后呢确实是这个价,就是,咱们不是还有别的买家想买嘛……人家出了四十五万,我也不好便宜卖您不是?”
“哦?哪位要出四十五万?我去和他谈。”
“不不不……这不合适,这让我们的工作完全没有意义了嘛。”
陆致远轻蔑地“呵”了一声,“给你个面子,三十九万。比市场价高一万,卖给我,多一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