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孽障混淆皇室血统,罪不容诛!你因多年父子之情不忍心对他动手, 哀家可以理解, 但不能因此让他逍遥法外!你不当恶人,哀家来当!”
终于!
阮问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终于要谈及真相了……!
当年——到底是——
她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加速流动,耳旁一阵嗡鸣,半晌,才注意到身旁的杨世醒在说话。
“皇祖母慎言。”相比起太后的疾言厉色,他的态度要镇定得多, “混淆皇室血统乃是大罪, 孙儿不敢担当此罪, 还望皇祖母口下留情, 莫要污蔑孙儿。”
太后冷笑:“污蔑?你母后已经亲口承认了此事,此刻正在后面的内殿里跪着,哀家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何来污蔑?”
杨世醒听罢,神情没有多少波动,也没有理会太后,看向陛下,询问道:“皇祖母此言当真?”
陛下看着他,沉默了稍顷,道:“当真。”
他立即道:“还请父皇饶过母后。母后大病初愈,受不住罚,倘若母后果真犯下大错,孩儿……罪民愿意替家母承担所有罪责。”
注意到他称呼的改变,太后露出得意痛快的神情:“堂堂一国之母,居然犯下如此丑事,真是枉费了先镇国公对她的教导。你也不必急着替你娘揽罪,你们两个都是死罪,谁也逃不过!”
杨世醒笑了一声:“这倒是奇了。我的相貌与陛下有五分相似,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我是陛下子嗣。太后却这般言之凿凿,说我混淆皇室血统,那么敢问太后,我是谁的孩子?”
太后脸色一变,骂道:“大胆!你娘都已经承认的事,你还敢狡辩!”
“不敢。只是希望太后告知真相。毕竟人非石水,总有来处,想要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在情理之中。”
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口不择言道:“谁知道你是从路边抱来的哪家野种!你休想利用这种问题来拖延时间!哀家告诉你,你和你娘的结局已经定了!”
杨世醒倏然收了笑,快速道:“好,太后不肯说,我来猜。我既不是陛下的孩子,又与陛下长得如此相像,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太后猛地起身,投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恼怒与惧意:“你住口!”
“——信王。”杨世醒没有停顿地说完这句话。
他看向陛下:“我是信王的孩子吗?”
陛下盯着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希望是吗?”
“他不是!”太后喘着颤抖的气,“他就是一个从宫外抱来的野种,怎么可能会同和儿扯上关系!成儿,你要相信和儿,相信你的弟弟,他不会、不会——”
说到后来,她说不下去,眼中的恨意几乎滔天:“都是那个贱人的错!要不是那个贱人,今日怎么会发生这些事!都是那个贱人害得你们兄弟反目!哀家这就去杀了她,杀了她!”
她说罢就要往内殿而去,但被陛下拦住:“母后且慢。”
太后不可置信:“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维护那个贱人?!”
陛下道:“这是儿子的私事,母后无需过问。”
太后怒极:“私事?这算什么私事!这分明是皇室的事,是天下的事!陛下莫要为了一时不忍,而铸成大错!”
陛下神色一冷:“国事太后就更不应该过问。混淆皇室血统是大罪,矫行诏令又是什么罪行,太后可清楚吗?”
太后一惊,身形微微一晃:“皇儿这是何意?母后、母后是在为你着想,才擅自——”
陛下道:“哦?原来母后有未卜先知之能,在没有事发前就料到了今天,提前于紫宸殿中埋布眼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这话语气平平,听起来没有任何追究之意,太后却被他说得往后一退,险些维持不住平稳:“这……母后、母后不曾……”
“到底有没有,母后心中清楚。”陛下道。
他忽而扬声吩咐:“来人,送太后回宫。太后贵体不和,需于宫中静养,闲杂人等不得打扰。清宁宫掌殿典司照看太后不周,即刻免除职位发往掖庭,以儆效尤。”
突如其来的圣令吓了阮问颖一跳。
这一通旨意不仅软禁了太后,还把太后身边的纪姑姑也发落了,再加上先前的李总管……陛下这是要把太后的左膀右臂都卸下,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啊!
太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哆嗦着失去血色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既愤怒又痛苦:“你——!”
陛下直对上她的眼神,神情冷毅:“太后莫要怨怪,朕已经容忍了许久,但凡太后没有在今日假传圣旨,朕都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是太后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