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清这回的脸色是真的发白了。
她急急开口:“颖姐姐——”
阮淑晗行至二人中间, 用说笑的口吻打起了圆场:“好妹妹,你明知道妙清妹妹对朝事不甚了解,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何必说这些吓唬人的话给她听呢?”
说完, 她又压低声音, 对阮问颖轻道:“前段时日我能在关键时刻得见徐二郎,还要多亏了她, 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看在这桩事上, 也请你抬手放她一马。”
阮问颖闻言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徐妙清也能和这事牵扯上关系。
转念一想, 阮淑晗和徐元光的事没有像她和杨世醒一样被放到明面上, 他二人间的见面自然不会似他们那么轻松,以徐妙清为引来搭桥牵线是最稳妥的做法。
如此, 对方倒也算是她的半个恩人了。
这么想着, 她便隐去心中的不满,展颜对阮淑晗笑道:“姐姐说的是, 妹妹受教。”
又握住徐妙清的手, 款款笑言:“好妹妹,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唬你的,不必当真,天底下哪有为了一句戏言就牵连全家的事呢?”
闻言,徐妙清的脸庞恢复了一点血色,不过看着还是有些苍白, 勉强一笑道:“颖姐姐真是促狭, 尽说这些骇人听闻的话来唬我……”
阮问颖漾出一个略显亲近的笑容, 如同叮嘱家中幼龄的小妹妹, 道:“既如此,你就当是一次小小的教训,往后不能再胡乱说话,知道了吗?”
徐妙清目光闪烁,有些局促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妹妹谨记。”
阮淑晗在旁边一声轻咳,把话题拉开,让三人回到了一开始的闲叙之中,只是气氛却回不去了,始终萦绕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怪异之感。
待得真定大长公主在侍女的簇拥下行至上首,众人皆行礼见过,阮问颖便辞别徐妙清和阮淑晗,准备前去拜见长辈。
这时,自从得她告诫之后就寡言了不少的徐妙清忽然开口:“颖姐姐,你身上——”
“什么?”阮问颖一疑,“我身上怎么了?”
徐妙清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又于她的脖颈处停留了片刻,方道:“你身上……有除了兰香之外的其余香味。”
这话一出,阮问颖登时闹了个红脸,原本沉浮在心底的怀疑之情刹那间烟消云散,变成了极为强烈的羞赧尴尬。
及笄是大礼,不管是所着服饰还是所焚之香都有相应的规制,需穿礼衣、沐兰香,兰为花中君子,兰香自然也如君子般清淡,很容易被其它的香味盖过。
她方才在东阳楼里与杨世醒一通嬉闹,身上自然而然会沾染上他的熏香,虽然也同样清雅,但始终与兰香不同,在今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更是尤其明显。
让她带着这样的一身气息去见长辈,她纵使不会得到怪罪,她的脸面也相当于没了,无颜以对。
阮问颖脸上一阵红白交加,不知道是该感谢徐妙清提醒,还是为对方的点明而大为羞愧,钻进地缝里去。
这简直是在明晃晃地说她同杨世醒……幸好她们位于清静之地,避开了旁人,徐妙清说话的声音也不高,要不然她可真的羞于见人了。
同时,她也感到六神无主。
现在再回去熏香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就让她这样去拜见长辈,她也拉不下这个脸——不知道的时候也罢了,大不了事后想起来哀叹几声,知道了还去,那可真的是——
“拿着。”阮淑晗从腰间解下香囊,系到她的环佩上,“可是巧了,我今日佩戴了兰花香囊,里头是被晒干的兰花花瓣和香料,气味不算很纯,但用来压你身上的香气正好。”
阮问颖如蒙大赦,欣喜感激不已:“晗姐姐!多谢你——”
“好了,感谢的话稍后再说,祖母落座有一会儿了,估计伯父伯母他们也快了,你还是尽早过去吧,以免耽误了吉时。”
阮问颖点点头,匆匆说了两句道别之语,便转身离开廊下,领着侍女往上首行去。
徐妙清凭栏而立,望着她窈窕的倩影,似艳羡又似感慨地轻道:“颖姐姐如此娇俏灵动,当真是国色天香,难怪六殿下对她爱如珍宝……”
阮淑晗笑道:“妹妹这是也动了红鸾星,想要找一名良人了?”
徐妙清面色一红,羞道:“姐姐说什么呢,妹妹不明白。”
阮淑晗善解人意地没有多言,转过话锋:“说来,方才真是要多谢妹妹。若非妹妹提醒,恐怕我和你颖姐姐都不会意识到香味的问题,险些闹出个大笑话。幸好有妹妹在。”
徐妙清赧然一笑:“姐姐言重了,妹妹不过白说两句,不足挂齿。”
“而且妹妹也着实没有想到,颖姐姐和六殿下会这般——感情要好,竟……”她的声音逐渐变小,像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