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越宽王更不用说,生母比不上贞妃受宠,性情没有端王通达,封号和高密王不相上下,还因为生性风流而得过陛下的好几次申饬。
综述上言,这四人在尊位、荣宠方面各有长短,纵有相异也差不到哪儿去,但不管是谁都被杨世醒远远甩了一大截,即使他们全部加起来也没用。
换言之,如果没有杨世醒,对于这天下江山,四个人里谁都有一争之力。
难怪沛国公会在昨晚的宫宴上那般行事。
杨世醒得文师武傅悉心教导,协理陛下朝政,握有实权,他本身又极为聪颖,性通敏达,可以说是毫无欠缺,如果贸贸然从这几个方面下手,不仅很难有成效,还可能会反过来被他收拾掉。
不如另辟蹊径,拿旁余事项在他身上做文章。
比如她的亲事。
杨世醒在与她相处时向来不会刻意避嫌,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帝后二人的看好默认,但凡是有些头脑的,都可以明白他对她的感情。
若将她的亲事说给太子,一来能引起陛下对太子的猜疑之心,二来能惹得杨世醒不满,以他的性情,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一定会加以阻挠。
到时,不管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她又最终嫁给了谁,他都会沾染上强夺兄妻的污名。
如此便可给其他人腾出空间。
阮问颖心念数转,越想越觉得余悸。
她在史书中看到过不少关于储位之争的记载,有白骨累累、血流成河的,也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清楚地知道,一旦涉及江山皇权,所有的亲缘情缘皆会不作数。
然而直到她亲身经历了,才明白过来,储位之争不是疆土之争,没有发号施令,也不必非要动真刀真枪,更多的是徐徐图之,犹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涌波涛,到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可笑她还曾自负聪颖,觉得以她的身份家世和聪明才智,能帮助杨世醒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现在看来,她不拖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阮问颖心情复杂地想。
她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慢下,最终停留在一株红梅旁,望着枝头上面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怔怔出神。
杨世醒也跟着她停下来,同她一起看向雪压红梅的枝头,似在欣赏。
“不过,这也只是猜想。”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徐徐开口,“楚峥平是一个俗人,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因为自己的侄女就把整个沛国公府都搭进去这种事,他不一定有胆子做。”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阮问颖把目光投向他,“除了这个解释以外,他还能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在昨晚那般行事呢?”
“楚大姑娘虽然不是沛国公的亲女,但她幼失怙恃,被家中长辈照看着长大,就算与沛国公没有结下父女之情,想来也淡不到哪去。”
“且此等谋算若成,将来他即使不能成为国舅爷,也会有从龙之功,让楚家一跃升为外戚,有利无弊,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杨世醒挑了挑眉,似是对她这番言论颇感兴味:“那就算他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阮问颖:“……就这样?”
他就这么轻易地改口了?没有别的话再和她分说?
她还以为他会说出一堆长篇大论,以说服她相信沛国公是另有所图告终呢。
“不然还能怎样?”对方反问,“左思右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万一他只是因为单纯地看我不顺眼,想要搅浑这一池子水才这么做呢?”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不用去计较那么多。因为就算想明白了也没用,只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接下来的准备是什么就行了。我管他是为了什么缘故。”
阮问颖:“……”总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但又哪里不对。
她干巴巴道:“你不会是因为懒得和我解释,才这么敷衍我吧?此等大事,怎么能不查清楚他人背后的目的呢?稍有一着不慎,可是满盘皆输。”
“嗯,你说得有道理。”杨世醒对她的话表示肯定。
“但——怎么说呢,如果这是一盘棋,那我现在已经占据了所有优势,不管他人如何筹谋,都改变不了最后的胜负,只能勉强拖延一点时间,一旦收官就是终局。”
“所以,我不觉得我需要多么小心谨慎。”
阮问颖:“……”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继续干巴巴地道,“你如此……自负,”她把“狂妄自傲”和“阴沟里翻船”这两句话咽下去,“当心功败垂成。”
杨世醒逸息一笑:“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他抬手捏起她小巧玲珑的下颔,以拇指指腹抵上她的娇嫩唇瓣,俯身弯腰,凑近她道:“怎么说我也是你未来的夫君,你身为我的娘子,如何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