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旸竟然笑了笑。
“笑什么笑,”薛兰将外袍脱下来给他盖好,“我自幼娇生惯养,可不会什么医术,你活不活的了还不一定呢。”
一语成谶。
没到半夜,赵孟旸便说起胡话来,一会儿喊冷,冷得直打哆嗦,一会儿又喊热,热得直扯衣襟。
薛兰只得将外袍给他盖上又掀开,掀开又盖上,忙活了半天,气得把外袍一甩,叫道:“你到底是冷是热!”
赵孟旸蜷成一团,牙齿都打颤,“冷……”
薛兰咬着下唇思索片刻,将他的衣服扒干净,又扒了自己的,张开双臂将人搂紧。
赵孟旸终于清醒了些,双手使了全力推他,“薛兰……你是傻子么……”
薛兰怒道:“我就是傻子,成天同你投怀送抱,你伤成这样了,我还不要脸面,自荐枕席,满意了没有?满意了就别乱动。”
赵孟旸浑身无力,推不开他,倦意上来,又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高热退去,才又醒转。
薛兰奔波了半宿,病又未好全,此刻也是哈欠连连,上下眼皮打架。赵孟旸在他怀中开了口:“薛兰,你不恨我吗?”
薛兰见他醒了,只顺口哄道:“不冷了就睡会儿,少找茬。”话一出口,人已被赵孟旸压在身下。
薛兰瞌睡全无,苦笑道:“你不是要恩将仇报吧唔……”
这一回,赵孟旸不似渡药时那般强横,睫毛微微颤着,唇舌极尽温柔缠绵。薛兰顿觉五雷轰顶,惊得瞪大了双眼,又不自觉地歪着头回应。
二人纠缠半晌,赵孟旸忽然头一歪,伏在薛兰身上不动了。
薛兰轻声唤他:“赵孟旸?狗威将军?昱……昱升?”又伸手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是又睡过去了。
薛兰抱着他望了望天,狠狠一拍脑门儿,“薛仲青啊薛仲青,他疯了你也疯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这脸可往哪搁啊……”
天刚蒙蒙亮,薛兰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捂着胸口喘粗气。
“做噩梦了?”赵孟旸不知从哪捉的兔子,正架在火上烤,忽然一出声,吓了薛兰一跳。
薛兰双手抱膝,竟然红了脸。
赵孟旸笑了,“脸怎么红了?梦到谁了?”
薛兰磕磕巴巴道:“用,用你管啊,我爱,爱梦谁梦谁。”
赵孟旸又笑了笑,“为何要救我?”
薛兰没好气,“因为我是仙子下凡,慈悲为怀。”
“哦?你不是要扭下我的狗头吗?”
“你!”薛兰气急,“堂堂虎威大将军,竟然偷听?”
“堂堂彭城侯世子,不也下毒了吗?”
“我,我那是被侯玉骗了。”
“嗯,蒙汗药,不算下毒。”
“那我难道要由着你折腾?你个狗东西喜怒无常,我再不跑,还有命回北燕吗?”
赵孟旸捂着胸口起身,挨着他坐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为何要对吕润做那样的事?”
薛兰恍然大悟,“你就因为这点子小事,才耍着我玩儿的?”
赵孟旸皱了皱眉,“这不是小事,我义弟颜逐,爱他如命。”
薛兰崩溃道:“我不就亲了他几口吗?你们哥俩这么纯情的吗?这就要我偿命?我亲那几下能吸走他阳气是怎么着?”
“只亲了几下?”
“不然呢?”薛兰叉着腰,嘴硬道:“我那么一大帮美人呢,我图他什么呀,清汤寡水的……”
赵孟旸忽然笑了。
薛兰气不打一处来,“你又笑什么?我亲两下怎么了?亲几下就要杀人,你讲不讲理啊,那你亲我怎么算啊?”
“我娶你。”
“要娶就娶……你说什么?”
赵孟旸认认真真道:“我说,我娶你。”
薛兰头都大了,“你个狗东西烧糊涂了吧?”
赵孟旸笑问:“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薛兰偏过头去不看他,半晌,赵孟旸也没再开口,薛兰有些慌了,赌气一般问道:“喂,兔子烤好没有?”
“抱歉。”
薛兰回过头,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是,同我道歉了吗?你会道歉?”
赵孟旸低垂着眉眼,“你还想如何,我都随你。”
薛兰收回下巴,乐了,“怎样都行?”
“嗯,只要你原谅我。”
薛兰见他低眉顺眼,分外乖顺,活像侯府里头那只大狗,一时兴起,试探着道:“那你凑过来,让我摸摸你的头。”
赵孟旸二话不说,乖乖将头凑到他手边,薛兰轻轻抚摸几下,又翻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登时笑得前仰后合,“叫几声听听!”
赵孟旸抬起头来看他,“怎么叫?”
薛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同你开个玩笑,不用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