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我的梦里了?”
他的声音透过衣服闷闷地响起:“我攒够了一万大洋,天样……跟我回家,我的钱都给你。”
他的语气不对,大概是醉得不清。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阳生,你醉了?该休息了。”
"不要……不要走,"江允清按住我的摇动的手掌,抬起脸颊,雪白的皮肤上浮着一抹红晕,眼神迷离,藏起了里面的盛气凌人。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可是……你忘了么,是你先走的啊。”
身上的人僵硬了一下,我耐心地扶着他走到床边。
他微不可察地呢喃了一句:“是啊啊。你是松间雪,又怎甘融于我这万年尘……”
我了抿唇,转声道:"你又不是我,你还有大把光明的前程。你很好,我才是不该耽误你的人。”
就这样吧,把这一切都当作大梦一场。梦醒了,你也改走上自己原来的人生轨迹了。
我悄悄退出了房间,释怀了一切,无事自然轻地回到房间。
宴会即将散场,沈子云早已熟睡。我躺在他旁边,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再和阳生碰面。
再者就是,我想找总管预支工资给母亲。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母亲一定要好好的。
天边徐徐升起酒红的太阳。
干完上午的活,我问了总管的位置,想跟他提预支工资的事。
见到总管后,我惊奇地发现,他竟然是当年在学堂中公然维护革命党的那位同学。
我只听说了他休学的消息,却不知道他竟然在这里找到了活计,也是缘分。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大抵也已经听说了我家突遭变故的消息。
只是在对账簿的时候,总管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账簿,皱眉道:“怪了,宅里最近只有一个登记在案的新入驻人员,而且还是姓沈。你是不是……”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
“你是不是走后门了?”
闻言,我松了口气。
“呃,是、是的!”
他不赞同地摇摇头,嘟囔道:“以前他们的关系好像很好,怪不得老爷这几天总是往柴房那里跑……”
我疑惑地听了一会儿,没怎么听清楚。
最后,总管还是给我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
返回柴房途中,我一边走一边觉得摸不着头脑。
如果照总管的话说,我并没有顶替谁的位置的话,那么是谁把我引进来的呢?
思考得出神之际,一个保镖装扮的人撞了我,我不想招惹麻烦,主动道歉,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直接走了。
我没多想,回去后写了封信,又将钱包裹在一堆旧衣物中,拜托熟人给母亲送去。
做完这一切,我才渐渐回过味来。
由于昨晚的酒宴进行到很晚,下人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打扰阳生休息。
刚刚那人却分明是去的阳生所在的房间的方向。
我暗道不好,恰好沈子云出来寻我说话,我心急如焚地朝另一边跑去,他不知事出如何竟也跟了上来。
昨夜那栋小洋楼的事还历历在目,等我率先赶到时,地上已经一片狼籍。
阳生死咬着牙关,躺在血泊中艰难地看向门口,注意到是我,他目眦欲裂地吼道:"你来……作什么?!快一一跑!!”
他的腹部中了一枪,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声嘶力竭地唤我,便已不抱有生还的希望。
但是,你怎么能先我一步离开?!
我咬着牙,硬着头皮冲到他旁边,地上不过两米的地方落了一左轮,他瞪大了眼睛道:"你、想死……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把他拖到床下。
袭击阳生的人此时不在房间里,但安全只是暂时的。我再回头去拾那把左轮枪时,先前那个保镖模样的人带着搜刮出来的几分文件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朝我们连开数枪。
我没有逃跑的天赋,子弹直接拿透了我的小腿,我痛苦地扭曲了脸,大抵变得极丑。
阳生尽力地从地上坐起来,手上沾满了血渍,向我伸来:“给我——!”
他急迫地呼唤着我。
什么?
枪?
我忍受着腿上灭顶的疼痛,又朝左轮的位置爬了两步。
再一声柜响!
我的手臂被子弹贯穿,但敌人要吃苦头了,因为我够到了那把枪!
床作为掩体,挡住了大部分子弹的活力,我用完好的那只手将左轮甩到了阳生伸来的手里。
“接着!!”
“砰——”
最后数声枪响!
我镇静地看向助骨处以肉眼可见向四周漫出来的血液,钻心的痛在身体里抽搐起来。
阳生双目圆睁地看看我,崩溃地大喊着什么。我仔细地听了听,他好像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