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沮丧,垂着脑袋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他不由问她。
“融了。”
他笑说:“你手掌温度太高了。”
她嘟哝了句:“才不高,明明很冰,不信你摸。”
这么说着,林欢颜将手塞进他的手心。
掌心传来不属于他的温度和异样触感,程煜垂眸,忍不住五指蜷缩,将她的手包裹在一起。
“是有些冰。”
林欢颜的手在他掌心动了动,忍不住小声感叹:“你的手好暖,我很喜欢。”
他又看看她,轻声问:“欢颜,你真的醉了吗?”
林欢颜仰头,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认真道:“没醉,这是……耶!对吗?”
好吧,是真的醉了,可是她醉了怎么是这样的?
程煜看着她那副迷蒙又认真地模样忍不住扶额笑。
她又戳戳他,问:“不是吗?”
他很配合,“嗯,是。”
有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林欢颜踮起脚,将手从他手心抽出。
骤然失去的温度让程煜有些失落,想再次伸手又觉得不太妥,她是醉了,但是他没醉,不能趁机占她的便宜,他想将手收进口袋,下一瞬林欢颜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撞得他倒退一步,又赶忙伸出手扶住她。
额角撞上什么坚硬东西,很痛,林欢颜吃痛地一掌拍上他的胸膛,“什么东西啊,好硬,走开!”
她喝醉了,压根使不上几分力,自以为用了很大力气,实际上就像是在轻抚他的胸膛,程煜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往后仰着身子,双手始终搭在她的肩上。
“欢颜,进屋去好不好。”
林欢颜又伸手拍了他一下,有点恼:“你别吵,我要看雪。”
那你倒是看雪啊,栽在我身前哪有什么雪看?
程煜无语抬头望天,长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有人醉了之后是这样的?她真的不是装醉趁机揩他的油吗?
他有些束手无策,任她埋在自己身前,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有点不安分地沸腾,林欢颜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最后大概是闷久了有些呼吸不上来,终于从他身前抬起头来。
紧绷的身子终于得以放松,程煜急促地换了几口气。
林欢颜已经转过身,蹲下身子,往地上摸了把,而后扭过头,欢快地对他说:“来堆雪人啊!”
程煜看了眼她沾上灰尘的小黑手,皱着眉将人拉起,惹来她不满地抱怨:“干什么啊?我要堆雪人。”
他解释:“雪还不够多,堆不了雪人。”
“那我这是什么?”她垂下头,又举起手,茫然地眨眨眼,“我的手为什么这么黑?”
因为你刚才往地上摸了啊……
没听到他的回答,她又歪歪头,问他:“我的雪呢?我的雪为什么没了?”
“在天上……”
头好痛,喝醉了酒的林欢颜思维为什么这么跳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噢,在天上。”她重复他的话。
“欢颜,你乖乖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我想堆雪人。”
“还堆不到雪人。”
她撇撇嘴:“可是我想堆雪人。”
“看雪吧,明天再起来堆雪人。”
“明天起来就有雪人堆了?”
“嗯,明天就有了。”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终于把人安抚好,程煜松了口气。
下了雪的夜里,温度更低,他有些怕她会着凉,按住她的肩膀凑在她眼前问:“在门边乖乖坐着好不好,我去拿条毯子。”
她伸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仰头说:“那你快去快回,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意识到她口中的丢下是什么意思,他心头酸胀难忍,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向她承诺:“很快就回来了,在这里等我。”
得到保证林欢颜弯唇笑笑。
程煜很快从柜子里找到多余的毛毯,又捞了刚刚准备的毛巾。
林欢颜如他所说那般,一个人在门边坐着,乌黑长发垂在身后。
他走近,将毯子裹在她的身上,然后抓过她的手用毛巾仔细擦干净,最后跟她一样在门边坐下。
林欢颜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身旁的人身上有好闻的香味,是她很熟悉的檀香味,她忍不住一点点将脑袋凑近,想要闻得更真切些,结果醉酒后的脑袋有点不堪重负,她一歪就倒在了他的肩头。
肩膀骤然压下重量,程煜侧过头去看她。
林欢颜鼻尖红红的,蒲扇般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灵动眼睛,她的呼吸很轻,呼出的气息还带着香甜的水蜜桃味,是她刚才喝的果酒的味道。
有千百根羽毛在拂动着他的心,让他在这个冬夜里不断沉沦。
倒在他肩头的林欢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