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便是郦下郡守之子,不过听说这人前些日子似乎出了事,下地之时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有说他已经叫马踏死了的,也不知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在这男子眼中,郡守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大官了,若这年轻人是郡守之子倒也合理。
赵侯问到了熙宁的去向,一刻不再犹豫,马鞭一甩便向远处疾驰而去。
那男子留在原地左右张望,这会儿他见人马渐渐远去,虽然两股战战,但好歹能大着胆子迎了上去细看那群人身上打扮。
夜里视线实在模糊,好在那一队人身上举着火把,他倒也并不费力的辨认出那渐行渐远的旌旗。
“赵——军。”
那男子认出了那两个青底的字,吓得“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这是,赵侯——”
前路便是一片林子,这会儿入口处车辙印还清晰可见,料想熙宁他们也是才进了此处不久。他速度便也慢了下来,小心辨认着车印的方向。
正视线焦灼在面前土地之时,身边忽然有人叫道,“君侯,前面是宫中的车驾。”
他直起身来,拿了火把将前路照得明亮。
果然是自己为熙宁所改那车驾,一半车辙已经陷进了淤泥之中,半点动弹不得。
他赶忙上前查看,车中已是人去楼空,辨认之下并未在车上发现血迹与打斗的迹象,他心里越发急躁起来 。
这条路同回宫道路已经纯粹是两个方向,大概是熙宁为了早些回宫,等不及几条大路清理出来,便特地叫人挑了小路来走。
赵侯站在车上,甚至能看到远处的苍山山腰。
他脑中充血一般的混沌,立在原地晾了许久,好歹叫夜风吹出一丝清明。
“灭火把!”
赵侯回身叫所有人都将火把熄灭,此处远离人烟,少有灯火。若是这里还有其他人赶路,必然会为了避免跌进泥里,用火把来照亮前路。
随侍皆是追随赵军四处行军之人,自然知道赵侯此意是为何,立马将火把在地上滚了几滚,这边立刻便暗了下来,只剩天空一轮明月,四周便勉强以月光照亮罢了。
赵军众人便立刻收拢在一起,赵侯小心辨认着,却从队伍后方传来声响。
“君侯,西南向有火光。”
赵侯调转方向向西南而去,果然见到远处有一亮迹,从远处看去只如同烛火一般微弱罢了。
应当就在不远之处,他带队赶忙跟上。
只追随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赵侯已觉距离不远,那火光原本已有碗口大小,忽而却彻底熄灭,半点火星都未再露出。
赵侯不敢耽误,赶忙叫众人将手中所有火把燃起,几乎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果然见半里之外有十数人已经要走到吊桥上去,这群人有意不让来人看到人群中间是何样貌,赵侯越发不敢轻举妄动。吊桥并不稳妥,若是中间出了意外,熙宁便更加危险了。
赵军之人不敢追上前去,在桥前高喊叫前人停下。
哪知那伙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快速通到对面后便扬刀将吊桥的绳索砍了下来。赵侯这边没了通路,眼睁睁看着他们拥着中间的人向苍山逃窜而去。
“后退到原路,走潜河方向。”
又留了几人在原地守候,以防过桥之人再原路返回,赵侯便率众从潜河追去。
熙宁却叫人留到了一户农庄之中。
原本是宫人下车问路,不想那路竟渐渐走到了难行之处,最后越走越窄直到陷进了淤泥之中。
那路人赶上来直说抱歉,这边靠近农田,开春才浇了水,将林子里也淹了大片,道路很是泥泞。
这马车也没法子再启用,便依了妇人之言,派了人到宫中报信,自己先去农妇家中休息小坐。
她身边所带人手不多,再派人回去报信,人手便越发少了。熙宁不过只是在院中讨了一杯热水,正要喝下解渴之时,忽而看到农妇院中墙边立着得锄头与爬犁皆是干干净净,半分没有粘上泥土的样子。
那田地饮水,水量大到都浇到了林子里去,这几日下地的人们怎么可能工具与鞋子上皆是干净模样。
熙宁趁她并未留意,将水泼去了另一边。
那妇人心中也是忐忑,不知另一边的人可有将赵侯引去了别处,待会儿若是下手可万不能同赵军碰个正着。
可怜这年轻貌美的小女君了,瞧着年纪也不大,还怀着个孩子,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熙宁还是一如往常,仍旧热络得同那农妇交谈着。
“家中只阿姐一人么,可有丈夫和孩子?”
那农妇搓了搓手,“有的,一早便回来了,怕是跑到外面吃酒赌钱,男人们好这一口,好在我给他的钱少,他过两把瘾也便罢了,一会儿就该回来喊饿了,我还得抓紧做完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