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侯言语只是平常,“莫存着随他再回东华伯府的心思了,自我带你离开,便已然不可能了。”
不过是专权之举,他欺她府上无人能支应罢了。
结果他却将她自车里捧了下来,一路抱回房内去,吩咐手下着人来伺候。
“寻得人呢,送到屋里来。”
熙宁不知他又要耍什么把戏,只管瞪着一双圆眼瞧他下巴。
不知是不是在公宫里安顿好了许姚黄,这才奔着自己过来。熙宁心中酸涩,可又异常坚定,对自己他若敢存着藏娇的心,必然要叫他尝尝血刀子的滋味。
他放下自己来不及多说什么,一良医打扮的女子已经垂头进来。
熙宁知道都安有做良医的女君,都是士家的女子,也只给贵女们诊治,她起身咬他手臂,“叫她离开!”
“脾气倒是越发大了。”
这人仿佛是个毫无情感触觉的木头,任凭她如何动作,他都一动不动将她控在怀里。
倒是有守卫见状欲上前帮忙,叫赵侯以眼神示意退后,身边再无人敢上前,那良医也是头一次见如此架势。
那为首的年轻人实在年轻俊朗,怀中那身着男君服饰之人倒是叫她有些恍惚了,瞧着有着极精致的眉眼,不似男君们那般粗犷。
良医想着,既然叫自己来应当是位女君。
熙宁护着自己的肚子翻到一边去,“我不要见良医,让她走。”
“熙宁——”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应当知道赵国无人敢违抗孤之命令……”
“纵然是你,也不行!”
熙宁看着他掉下泪来,“我会恨你。”
他认真看着这两滴肆意落下的泪珠,突然头一次对她的示弱冷下心肠,轻刮了刮熙宁的下巴,轻而又轻的告诉她,“这会儿我已经不在乎这些,随便你。”
良医已经被他自称为“孤”的字句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不由便慌神想着。
这人该不会,是公宫里的那位……
除了他,应当不做他想了。
老天爷,她竟然能窥伺到赵侯与人的私情。
这便是赵侯多年不娶的原因么,确实美的惊人,只是癖好奇怪,为何要办作男君模样。
赵侯将熙宁手臂伸了出来,点头示意良医上前。她不敢再慌神,放下医箱,取出了医枕替她仔细诊断起来。
熙宁不愿见她,扭身向一旁看去,只管默默哭泣流泪。
“辨仔细些。”
良医听了他话连连点头。
这女良医是都安有名的女科圣手,对孕产妇的诊治也极是拿手。
赵侯死死盯着良医握着的那纤细的腕子,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
“是,女君有孕,近五月。”
“近五月,那边是四月有余。”
他心中算计着,那不就是在燕地那次……
“你下去领赏。”
良医赶忙收拾好自己物品,半分不敢多待,守卫另为她辟出一间屋子,在他们离开都安之前,赵侯事前嘱咐,熙宁的身子便由她全权负责着。
熙宁只觉得屋子里气氛越发冷了下去,他或许是在生气。
可他又凭什么生气,自己早在心中同他两断了。
她这般想着,却觉得有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怎么不同我说起?”
他轻轻将手放在她小腹上,“这是我的孩子。”
“这般急匆匆回了都安,除了为了柳熙覃,是不是还存着什么不该的心思?”
那话中带着冷意,简直能将人冻伤。
熙宁不愿意多说,只推他手不叫触碰自己。
他小心将人扳过来朝向自己,“你不想要他?”
“为了,柳熙覃?”
“不准你再提起我兄长!是你不要他。”
是他自己的错,为何总是推到别人身上。
熙宁怒起,凶他一句胸口却翻江倒海,她撑在他身上干呕几声。
脸色便白了起来。
她从前并未有这般症状,行动坐卧动如脱兔,如今他回来,却突然虚弱起来。
赵侯有些慌乱,对如此脆弱的熙宁束手无策。
“这是我第一子,我为何不要?”
他动作生疏地轻抚了抚熙宁后背,“不论你从前作何打算,孩子和你都得留在我这里。”
熙宁尽心呕了半晌,这才攥紧他衣袖爬了起来,“留在哪里?苍山行宫,还是这都安郡别苑。”
赵侯并未捉到重点,“你介意这个?那便回公宫里去,公宫里良医众多,有细君陪着我更放心些。”
“我不去,不去公宫。”
他以为熙宁仍旧存着不要这孩子的心思,“我来了,你仍旧不想要这孩子,是不是?”
“熙宁,莫要逼我。”
赵侯解了身上佩剑,以免硌到熙宁,“咱们有商有量,对你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