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那日回宫述职,同赵侯商议后面如何布局。
“这几日城中各方流言不断,君侯可有耳闻,好些听来叫人实在是气愤。”
赵侯已从桑仕秾处掌握了城中动向,到不觉奇怪,“桑仕秾这几日奏报不断,这话听得叫人生出了茧子,并无什么新意。”
君侯自己似乎看得很开,万三又要感慨这位置也不是随意一人便能做得,如自己这般的急性子,听到此般流言那还得了,恐怕会被气得减寿十年。
“窦君这是借势打压君侯的威严,这一招倒是有些毒辣,君侯要不要请荀将军出面将这流言压上一压?”
其实这事荀将军也已经听说,前日甚至特意入宫说起这事,荀将军自然是一番好意,可这时候无论谁出面,窦君那边都有相应话术前来对应。到时再给自己头上扣一个威逼荀将军出山解释的名头,自己这边的应对便有些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赵侯极其不喜这样的感觉。
“这也不必,咱们依旧照着已经定好的路线走,切不可叫外界影响自己的节奏。”
“依君侯之意,咱们依旧……”
“守株待兔!”
万三心中了然,有赵侯这句肯定,他便不会再如方才一般慌乱。
可事情并非向着转好的方向而去,反而越发复杂起来。
邵环手中又失一城,赵侯领兵攻下的燕地十城又丢一个,全城对邵环敌意几乎到了无可回转的地步。
甚至有民请愿,在行宫外呈上数千士人手书,跪请荀将军再出山。
民众一片怨声载道。
赵侯忙得陀螺一般,只是这时候他切切不能倒下,身后堆山积海的公文叫他昼夜难寐,一日更是只两个时辰是醒着的。
赵侯狠狠瞧着手书之上“诛邵将”的字眼,“那群士人既然要跪便叫他们好生跪着,本侯忌惮窦君便也罢了,连几个小小士人也敢以命相胁了。”
窦绾倒是从未料到许姚黄会来寻自己帮忙。
“窦姐姐,求窦君为我许家指条明路。”
窦绾烹茶的手艺越发好了,只是却越来越猜不透赵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了。
她对许氏一族越发没了好印象,“你阿爹,不是投在了赵侯名下么?”
许姚黄似乎分外惶恐,“君侯,君侯已有败相,那燕地十城照这般丢下去,威严何在,民心丢了可不是好寻回的。”
她想想阿爹好不容易递进来的消息,“况且,据我阿爹的消息,军师桓婴因一力劝阻邵将军不成,孤身带兵上阵,被燕军围困七日之后,降了燕军了。”
“这等兵败如山倒的大事,瞒不了赵侯几时了,到时赵侯既失民心,又失兵力,便再不能同窦君抗衡了。”
“你叫窦君为你指条明路?”
窦绾挑眉看她,这一家子蠢货,“窦君这时候哪有空来见你,我瞧你既然又要反水,不如这回做个大的。”
她不知该不该笑许姚黄太过年轻,怎的就被卷入这迷雾重重的棋局之中,“叫你阿爹将桑仕秾的头颅砍下,赵侯缺了此等左膀右臂,才是真正兵败如山倒了。”
第75章
窦绾打发走了姚黄, 依旧悠悠地烹起新茶来。
如此美丽的人,居然也会有这般狼狈之时,窦绾方才居高临下瞧着她的背影, 姚黄步履匆匆生怕被人瞧到她同窦君有联系,又因太过急色, 便在殿前的石阶上连摔两下。
可见没有一个立得住的母家支持,再出色的人儿,也不过就是一粒悲情时代的尘埃罢了。
许佳无能,瞧着谁势头起来便想奔谁而来,赵侯当日还能留给他一丝机会重新启用,如今又换回到窦君这里, 只有一死罢了。
当然,他若真能杀了桑仕秾便也罢了,就算没有, 她也有法子叫赵侯知道许佳叛变, 若是赵侯怒起一刀劈了这狗辈, 倒也成全了窦君手中的两片兵符,赵侯啊赵侯, 到时候你没了那另一半的兵力,可要如何再同窦君叫板。
窦绾倒有些担心起赵侯的安危来了。
细君将大小虞氏唤到近前, “你们二位是个好的,赵侯既然答应送你们走,我这会儿便也不留人了。”
有细君一早便准备好的人手引着二人离去,“先送你们去行宫之中小住, 那片山上地方大, 人又少,是个僻静所在, 再等这一阵事情了结,便各自寻个人家,嫁了吧。”
小虞氏自那事过后不久,还是将她同许姚黄之间的事情告诉了阿姐,两人琢磨着除了细君体贴之外,这样快便被送出公宫,其中应当是许姚黄在后推动,若有机会再感念她之恩德吧。
两人都是感念细君善性的人,行了大礼,红着眼眶上了车驾,天一亮便被送出了城去。
桑仕秾带着两个自己的手下同许佳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