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110)

他的身体千疮百孔,可他的声音却如同幼兽嘶叫。

“那么多的罪孽每日都萦绕在我头顶,都问我,为何要杀他。”定王唇角冒出了血迹,“我杀了吗?我杀了吗?是我杀的吗?”

他满身中箭,再不复往日风流。

他浑身都是血,眼睛一片血丝,膝盖弯曲。却直挺挺的站着往前走,好似独木支顶。

“我是宫婢所生,我知道……你们谁瞧不起我,视我卑贱低劣,如丧家之犬。”

又是一箭落在他小腿,让他膝盖猛地跪地,他却仰着头看着所有人,“可我偏要践踏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什么天之骄子什么金枝玉叶,太子又如何,圣上又如何,我要你们去死,被我折磨,要看我的脸色屈辱度日,被我踩在脚底不得翻身。”

他恶毒骂着,“都去死,都去死……”

一支箭羽划过空中,径直插入他的喉咙,他喉咙里的谩骂陡然停止。

所有人看着他,厌恶的,大快人心的,轻蔑的,甚至比身上的剑要尖锐千万倍。

他如同残枝树干倒在地上,滚起一片尘土,脸却朝着远处的树林方向,眼神顿时失焦。

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刻,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慢慢下移,他只觉自己落在黄土中,再无面目可憎。

他眼瞳中的疯狂逐渐松散,仿佛随着白马上碧色衣裙渐渐飘远。

人死一生会像走马灯一般,可定王什么都没看见,那些屈辱轻视,那些恶鬼缠身般的谩骂索命,一次次在刀尖上滚过的疼痛,都没有想起。

只是想起一个人,一句话。

“我这一生,为何,要为他们铺路?”

一片落叶划过他的脸,再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下章他们就见面了!

第53章 53

◎来保护她的,并非是他◎

万支箭羽将之外, 两队人死寂沉沉的对峙着,旷野荒草枯荣,盘踞在上空的鸟类尽绝, 压抑的气氛让风都避开了锋芒。

没有人在意谁死在了这场争斗之中,两队人马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帘中之人透过薄薄的一层透光的帘看向那位新晋武将,宁家氏族追族上三代,大能辈出世代揽权,既如此,就地取他的命显然并不是什么理智的事,而不取他的命,便是放虎归山。

今日刺杀定王,知情之人本就该死, 可大军悬殊,未必有胜算。

“斯人有句话说的不错,调用私兵是重罪。”帘中人温语,“虞候才接任, 为何这么沉不住气?”

他似是和故友叙旧,连语调都带着笑意。

可所有人都捏紧了手中兵械,兵戎相见的气势只缺一根导火索。

马上人衣袍阑珊, 袖口处的护腕浸着血迹, 面上神色莫测,粗眉下的瞳色深不见底, 他抵触手中长剑,开了口, “我此去江州, 曾在叛军中见到一人, 当年陛下肃清朝堂, 曾予罪臣亲眷刺以‘奴’腾,所赐之人皆斩首。”

当年腥风血雨的肃清是满朝文武都不肯提及的隐痛,世家大族本就连着胫骨,当年凡是牵连前朝夺嫡一事几乎被血洗了大半,死伤无数,刺图腾者更是必死之身。

可竟有人出在了叛军,宁栖迟这句话是不合时宜的,可心有鬼者却只会心虚。

他领的私军,定王若不死,他自有理由去请罪从轻发落,可他没有出手,他只有私心。

只要稍微透露点风声,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可他这么说,显然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而亲近宁栖迟的亲兵,早已冷汗岑岑,适才的刺客身上有人便刺有’奴‘腾。若如此,眼下根本不是在较量定王生死,而是在捉拿叛军。

帘中人静默良久,忽然轻声道:“阁下是在威胁我吗?”

且不说宁栖迟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叛军无数,有刺图腾者更是数不胜数,有人死在城墙下的护城河内,有人被山猪野狼碎食,他看似空口无贫,可若是真动起手来,他偏是站理。

帘中人语气微冷,笑声刺人,“若如此,为何不动手?”

官驿在山脉中,距离上京近百里,山路崎岖到处是险峰,马匹受惊必然不受控制,不曾真正学过马术的人上路便是九死一生。

他可以救下定王,他也可以乘此机会将对方一网打尽,可时间不等人。

宁栖迟早已没有耐心,他扬起下颚眼底尽是暗沉。

“我是让你,滚。”

陈清允心下猛颤,可她还未反应,宁栖迟便已动身压境,将士随身似游鱼从她身冲过,差点将她圈入风云。

一切发生不过须臾,另一侧的人被他们气势震的连连向后撤,速来主将最能影响军心,宁栖迟本就刚从战场下来,此时更是如淬火的刀剑,眼底都带着几分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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