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几棵青菜,用油纸包好,方疏起身交给洛宁,洛宁付了银子,拿着东西离开。过程中两人并无交流,每日如此,形成了一种习惯。
作为国公府侍卫,洛宁的人生只有听命二字,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在任务中干脆利落地死去,也算是一种福分。如需必要,他甚少会开口,祸从口出,一旦不慎连累的不止他一人。
在洛宁的生命中,最难忘的便是在国公府时嬷嬷看他可怜,偷偷给他的一块糖,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甜为何滋味。那日茶楼里见到的卖菜姑娘,和当时的自己太过相似,他一个晃神,便又在人间留下了牵扯。
洛宁能做的也无非是买些青菜,姑娘便可早些回去,毕竟世道不太平。姑娘单纯得很,多见了几次,就会冲着他笑,不知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他每次都不曾过多停留,与他有过牵扯之人,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看着洛宁离去的背影,方疏脸上的笑意褪去,洛宁已然上钩,是时候收网了。
芙湘街上,淮牧一身富家公子装扮,在戏楼听戏,他坐在二楼靠近窗子的座位上,窗子斜对着福暖阁,亦可看得清清楚楚。他摇起手中折扇,继续做起了徐公子。
两日后,被莫倾派去盯着韩曦的男子,死在了韩府不远处的胡同中。他昨夜才去向莫倾禀报,换了这一日的解药。
男子躺在地上,身上并没有被鲜血染红,只有喉咙上的伤口流了血,所谓一剑封喉。
“啧,就这点能耐,还学别人跟踪。”说话的人少年模样,他看了一眼匕首上的血渍,嫌弃地用男子衣摆擦干净,才收进了腰间。
他眼神清澈,秀气的面庞上还带有几分无辜,若不是身在此处,很难想到他就是行凶者。抽出匕首干脆利落,杀人不眨眼。
与匕首同挂在腰间的还有一个腰牌,为韩府所有,他为韩曦的贴身侍卫,名为清尘。
韩曦早就发现了在韩府埋伏之人,这两日放任不管,是想借此揪出幕后主使者。清尘暗中跟着男子,见男子子时去了破庙里,不多时再离开。与男子交谈之人戴着面罩,又围了黑色披风,实在分辨不出为何人。
既然如此,韩曦也就没了耐心,唤来清尘除掉了男子。尸首就留在了胡同中,哪天对方发现,也可当作见面礼。这互相打过招呼了,他才好礼尚往来。
清尘交给韩曦的还有一个珠子,从男子身上搜出的,韩曦手指捻过珠子,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意。
金凤宫中,公主在院中赏花,前几日竹妃又派人送来了许多盆栽,开出的花朵带着花香。
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娇艳的花朵,公主开心地蹦跶了几下,她左手拿着用柳枝编成的蝴蝶,是在莺时宫时嘴甜的向清婕妤要来的。
侍女用团扇给公主遮挡阳光,这个时节阳光灼热,在外玩耍不久,公主小脸便热得红扑扑的。她像是又不怕热,还转过头冲着皇后挥手。
皇后坐在公主身后的回廊中,见公主对自己挥手,便笑着起身走了过去。又取出手帕,给公主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哄了几句,便把人抱回了正殿。
用团扇轻轻扇风,给公主缓解暑热,皇后从婵月手中接过杯子,小口的喂公主喝了些温水。公主眨着眼睛看向皇后,比起婴儿时的模样,眉眼间与李律更为相像了。
此时侍女前来禀报,辰贵妃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大皇子。听到大皇子来了,公主又有了兴致,高高兴兴地拉起皇后的手,念叨着要下去。
“只在殿内玩耍吧。”婵月抱起皇后怀中的公主,小心地放下,在身侧护着,以防磕碰。
辰贵妃进了内殿便抱着公主亲了一口,喜欢得很,说以后定要生个女儿。大皇子在一旁拉着侍女的手,软糯糯地喊了声姐姐,公主看向他时,便弯起眼睛笑得开心。
两个孩子时常相见,与一同长大无异,很自然便会玩到一起。皇后与辰贵妃便放任两个孩子玩耍,坐在一旁闲聊。
辰贵妃方才去过青玉宫,竹妃近日调养得甚好,李律又准了苏夫人可时常入宫看望,这心情愉悦了,气色也就红润了。
微风吹进来,赶走了些许暑热,殿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岁月静好。几个月之后,待竹妃生产,便又可以三人围坐在一起,讲着各自的故事。
正说着,安昭媛带二皇子来了,她自从生产后,大多都待在宫中,抚育二皇子。除去来金凤宫请安外,还从未带二皇子来嫔妃寝宫。
“嫔妾是来向二位娘娘讨要育儿经的。”安昭媛唇边含着笑意,如今她倒是爱笑了许多。
二皇子很是怕生,缩在安昭媛怀中,眼神怯怯的,“予昕刚出生时身子娇弱,甚少出门,怕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