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在她跃下阁楼时,摔出了裂痕,如今看着,已然没有了原来的精致。
她依稀记得,风声呼啸,白刃拦腰将她接着,可也只是一瞬,衣物就从中间断开,她就落了下去。
“公主这是何意?我怎么能拿这种东西,这是竹柔公主送你的,你不能随便就这样送出去。”
“不是随便,染月,十余年了,谢谢你,你拿着它,离开吧。”
染月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她离开,难道公主是想……
“为什么?”
“你不能和我一起困在这里,这宫墙,困的人喘不过气来,你在这里,会误了一生的。你拿着这个,做什么都好。染月,我想自由,可我做不到,这笼子,我一个人就好了。”
苏卿雪说着落下泪来,她低着头,抹了眼泪强笑着,染月看着她眼中闪光的晶莹,将递来的东西推了回去。
“公主,你让我去哪儿呢?这么多年,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苏卿雪望着她,指间用力的发紧,她不能心软,不能!
染月,你何尝又不是我的家人呢?
她破了笑,偏过头去。
“等孑安侯来,我亲自同他说,你收拾收拾吧。”
说罢便起身走了,她不敢回头,不敢,她咬着牙,一如当初对白刃一般,没有心就没有心吧。
世人说的多了,她哪里有时间一一在意。
宋些荑进来是在夜深时,苏卿雪已经等在院中了,他推门就能看到她站在那里,孤独的不像话。
白色的发丝被风吹起,她戴了斗篷,遮住那发红的眼睛。
“孑安侯,带染月走吧。”
“不能!”
“?!”
“竹柔不允许,你要是不习惯洗华宫,我可以带你去薇岚别院,但染月不能离开你,她不放心。”
宋些荑根本没来得及让她多想,直接生生的掐断了她这样的念头,苏卿雪顿在那里,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没事我就回去了,你这十年的财物竹柔还在查,如今两国止戈,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公主,夜里寒冷,还是早些进屋吧。”
“侯爷!”染月忽然跪地扯住了他的衣衫,他看着地上泪眼汪汪的人。
“何事?”
“公主这几日身体抱恙,能不能请个郎中来看看?她不让我说,她怕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要赶我走的,侯爷,我今天说出来,是真的不能再拖了。”
“身体抱恙?你不早说!”
“侯爷……”
“知道了。”宋些荑扯了衣角,抬步离开,他沉着脸,似乎是生气了。
苏卿雪看着离开的身影,又盯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染月。
“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他的吗?染月……”
“公主,对不起。”
苏卿雪一语不发的进了屋子,她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活像被人抽了骨头。
“这是……喜脉啊……”
苏卿陌听着郎中的话,瞬间呆在了原地,喜脉?
白刃的!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苏卿雪,苏卿雪躺在榻上,帷幕厚厚的垂下来,叫人看不清里面的脸面。
“你再诊一次,不要错了。”
“回公主,确实是喜脉。”
苏卿陌脸上毫无喜色,宋些荑在一旁看着她,站在身后将失魂的人扶了一把。
公主府的小道灯火通明,那郎中提了药匣,在护卫的护送下悄然离开了。
苏卿雪躺在榻上,睡的死沉,苏卿陌掀开帷幕,静静的看着她。
“姐姐……”
苏卿雪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在路上了,她听着车轴碾过地面的声音,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掀了帘子,发现前面还有趟车架。
这是……去羌北的路?
“停下!”
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朝着前面喊到:“公主,人醒了——”
“停!”苏卿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车马停了下来,她走了过来,钻进了苏卿雪的车架中。
车架一路往前行走,苏卿陌看着她,给她递了吃的过去。
“皇姐,你怀了。”
“?”
“喜脉。”
“喜脉?!”苏卿雪呆住,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宽大的衣衫遮的完全看不出来,她……
“皇姐,我擅作主张,将你送走,洗华宫终归还是不适合你,我已经在羌北为你寻好了院子,以后你就在那里,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还有你以前父皇给你的钱财,我已经查到了,也一一给你要了回来,就在后面的车架中,皇姐,你要好好的,有事传信于我,等他出生了,你就有真正的家人了。”
真正的家人?
苏卿雪嚼着嘴里的糕点,一句话也没说,她好像在想什么,但好像又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