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影说着就伸手去扒萧零意的领口了,被萧零意嫌弃的一掌拍了下去。
“小伤,无碍。”
“主上,薇岚公主知道了,会不会说出去?”
“……收拾收拾,待会儿跟我去送断双离开。”萧零意看了眼他,并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其实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清楚。
若是薇岚要说,那也怪不得她,所有的因由都在他身上,作为北境公主,她不因该将这种事情瞒着,但是他还是希望……
他也不知道,说与不说,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好处,甚至还会连累别人。
可是……好像已经连累了。
断双走后,淑妃便急匆匆地下葬了,几乎是段双前脚刚出云京,淑妃的灵柩便起了棺。
如此,淑妃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可是应远那边还没完,虽说在苏卿陌的劝说下,应远回去了。
但后话如何,谁知道呢?又没什么定论。
“皇上、皇上……应、应将军他……卒了!”
景德帝刚落座,鱼尽便慌慌张张的踱着步子进来了。
“应、应将军卒……”景德帝失措,眸子瞬间落空,整个人呆呆的一动不动。
“皇、皇……”鱼尽伸手去扶,可手还没碰到人,景德帝便软了下去,随即倒在了他的面前。
手腕软软的使不上一点的力气,笔杆滚落到地上,砸成一道无声的裂痕。
“来人啊!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季由听到消息时,急忙往将军府赶,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即使有再高的医术,都不可能将一个已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应远死的很简单,自断经脉,弃手的刀子染着已经干涸的血,叫人实在是看得明白。
明白的任檐正想要怀疑,都没有那个机会。
“皇上,应将军他确为自……”
“你下去吧。”大理寺的人前来汇报时,景德帝卧在榻上,眼睛都没有睁便将人打发了下去。
他不想听见任何关于应远自戕的事情,因为这其中,他心知肚明。
应远对不起应闲梦,所以应葶出了事情,他自是更加愧疚。
可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生了那样的心思,真正将他彻底瓦解掉的,是景德帝默许任檐正将他押入大狱的事实。
皇宫那么大,哪里不能关着他?非得挑这么一个地方。
如此,即便功业千秋又如何?一生戎马,还不过是被人押入了大狱。
他连一点最后的尊严都没施舍给自己,何况,杀人的是淑妃,他有什么错?!
应远确实是想了一些东西,所以苏卿陌去时,他便已经做好了了断,季由的出现,不过是让他不要那么狼狈罢了。
无罪,自然不需要死在狱中。
何况,血污游魂,他不想染了谁的脚,也不想死在他处。
坊间的传言很快又卷起了轩然大波,应葶的事过去不久,又有洛芳馆的事情遮着,可应远的事情还是冲上了顶峰。
人人们携着花篮食米,掩面而泣在两侧的夹道上,棺木行于街市,唢呐声起,天色阴沉。
景德帝一路随行,难免潸然泪下。
“公主。”宋些荑小声地唤了前面的人,苏卿陌微微侧头,随即小声啐咬。
“闭嘴!”
季由闻声也侧头看了看宋些荑,不爽的瞪了一眼,这人又发什么疯?!
谁料宋些荑也一记狠眼瞪了回去,二人互看不妙,苏卿陌拉了拉季由的袖子,叫他别一般见识。
四周充斥着一股低沉的哀思,氛围压抑,十里长街,泣声不断。
时而夹杂着几声公鸡啼鸣,奏乐惊起树上的飞鸟,扑棱着落下几根毛来。
苏卿雪缓缓地从头上取下,捏在手中乖乖的跟在后面,她目光空洞,没有焦点,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她在想什么?
萧零意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她手心发紧,她多半是在纠结他的身份一事吧。
说来关于他的身份,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及到萧桁那边的了,他早就叛了他,即便未曾正面提起。
“想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
“看着些,都要撞上去了。”他边说边伸了手,轻轻的隔在了苏卿雪和前面之人背上。
温热的触感传来,苏卿雪这才发现,的确是撞上去了,不过撞进去的,是萧零意的掌心。
她一边走一边盯着他看,眉间纠结的都要打起结来,看着着实是楚楚可怜。
“公主不喜欢这张脸还看?”
“没看。”
“……”
明明就是看了,还死不承认,不过这不重要,她看与不看,都由着她好了。
事情前前后后办了两天。
应远走后,应府顷刻凋零,只剩下一些府中姨娘和膝下尚且年幼的儿女,最后,举家迁移,往故地宿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