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糯的玉露糕,她吃出了一点苦涩的味道。
“好吃吗?”顾修问。
“好吃。”她回。
顾修将一份玉露糕全部喂进了她的腹中,搁下碗碟,满意的看了她一眼。
柔柔她脑袋:“好好睡觉,明日来看你。”
撂下这句话,起身走了出去。
沈星语像一只乌龟一样,缩进被子里,抱着自己的身子,眼角有泪滑下来,但是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感觉到有人戳了戳自己,沈星语抬眼看过去,阿迢给她打手势:“你有没有事?”
沈星语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连腕足上都是青紫的痕迹,她不想被阿迢看见,便用黯哑的嗓音回:“还好,你呢?”
阿迢摇摇头:“我没事,只是站一下,又不会坏。”
丹桂的处罚到现在还没解除,沈星语已经可以预见到,三人不知要被罚到什么时候,“我没用,总是让你受苦。”
阿迢:“受罚本就是婢子必不可少的,你脸上到底怎么回事?”
沈星语:“……褚三娘嘲笑我爹爹,我气不过,划伤自己的脸,是为了报复她。”
她爹爹一生侍弄田地,常年同泥土打交道,耗尽那么多心血,才育出上好的种子,让百姓人人吃的饱饭,她爹爹已经走了,褚三娘,凭什么要嘲讽她爹?
她有什么资格?
阿迢:“报复她,应该是划她的脸,你弄烂自己的脸干嘛?”
沈星语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她又何尝想损伤自己的面容报复褚三娘。
“她是阁老的女儿啊,我若是直接打她,怕给爷惹麻烦。”
自伤,是她那个时候唯一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阿迢看着她脸上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心中刺痛,深深吸一口气:“老爷若是还在,知道你自伤,会心疼死的。”
“若是让老爷选,他应该宁愿自己被人嘲笑几句。”
沈星语哑然:“我错了吗?”
阿迢:“或许,姑爷是气你这个。”
沈星语眼中都是茫然,是她做错了吗?
原来是她不懂事。
可是,他不高兴,就要这样对她这样狠厉吗?
阳光透过雕花窗折进来,从地砖上折到墙上。
沈星语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待醒来,已经是中午。
而褚三娘大约是已经被她爹给收拾服软了,听说早上就已经带了花红礼物上门致歉,冷板凳坐到现在,也没发脾气。
沈星语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
丹桂:“昨儿个爷走的时候吩咐的,今日谁也不许喊您。”
他昨晚还想到了这个细节。
沈星语:“爷人在哪?”
丹桂:“在书房。”
沈星语不懂朝事,觉得对褚三娘上门这件事,自己拿捏不好尺度,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问一下顾修。
掀开被子起身,腰肢酸麻的厉害,足垂下去,丹桂跪在地上给她穿罗袜。
罗袜穿好,她站起身,腿腿酸涩的直打摆,一个晚上过去了还是没休息好。
她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顾修,“丹桂,你去书房问一下爷我应该怎么面对褚三娘。”
丹桂应声,起身去了书房。
顾修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潭嬷嬷走进来报:“爷,朝辉院来人了。”
顾修手中的笔一顿,脑子里闪过昨晚她眼角泛着的红,小猫一样瑟瑟发抖的模样。
捏捏眉心,他力道还是用的重了。
搁了笔,看向门口的方向,“叫人进来。”
阳光在门槛处折了一道低矮的门框图形,一道影子探进来,顾修一抬头,却是丹桂垂着脑袋走进来。
“爷,夫人叫奴来问,褚贵女上门这件事该拿什么态度。”
顾修手中的俯钞乒乓扔了出气,砸在地上,纸质的俯钞砸出了暴风骤雨的气势:“叫夫人亲自过来。”
“她若是不愿意,这辈子也别过来了。”
丹桂惶惶然:“奴这就去。”
“要我亲自过去?”沈星语问。
丹桂:“爷心情不太好,您还是快点过去吧。”
沈星语不敢耽搁,忍着酸痛起身,怕最后又是阿迢和两个婢子替她承担了怒火。
“爷。”
顾修目光垂在俯钞上,唇瓣珉成一条线,似是没听到沈星语的请安声。
“爷。”
沈星语没等到顾修的回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喊了一声。
顾修依旧沉默。
欲擒故纵这个方法,在他这根本行不通。
在他这里,只有她服软低头。
沈星语心脏涌起一股酸胀,她觉得,如果她今天真的不主动过来,顾修能真的要她一辈子都别想踏入到这里。
她贝齿咬了咬唇瓣,吸了吸鼻子,绕到书案后面,站到他圈椅旁,拽着他的一截衣袖,轻轻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