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动的厉害,脑子里却又自有一根叫做理智的神经分析着当下的局势。
心脏血液涌动的多不理智,这根理智的神经就有多冷静。
“跟上--”他说。
“放轻脚步。”
他目光紧紧锁着阿迢的背影,远远的,看见她进了一间厢房。
没错了,沈星语一定在里面!
他快步走进去,按着以往查案子的作风,他会一脚踹开这个门,这样可以直观的一眼看清楚房内的情形,身体却比脑子快一步,手已经摁上了门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指尖是颤的,心脏倏然一重,一瞬间,是心脏尖锐钝下去的感觉。
--怕屋内只有阿迢一人。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灰色衣角从窗口一闪而过。
他既而快步抬脚往屋内走。
“有迷香,捂住口鼻。”
是最常见的噬醉,这个香香味浓郁,很容易发现,但缺点也是优点,因为他里头含的迷香成分高,浓,故而只要一点燃,便能快速在房间里发酵,待人一发现,往往口鼻之中已经吸入。
若是以往,顾修对这种迷香很敏感,很早就能发现,今日被分了心神,又或者,他本能的印象里,迷香这种东西,和沈星语是不可能联系到一起的。
同迷香相关联的东西应该都是那些作奸犯科的歹人。
沈星语相代表着的是抵足而眠,是一日三餐,是他身上的每件衣服鞋袜,她怎么会用迷香这种东西来对付他呢?
他屏住呼吸,到底晚了一步,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抽了袁心的刀,在左手,划了一刀口子。
袁心嘴角抽了一下,他家大人居然还有能中这么劣质迷香的一天。
顾修大长腿几步穿过屋子,跳出窗户,右边又是一片衣角在拐角处闪过,他不远不近的跟着,折了几个角,看见阿迢重新下山去,到了山脚下,一辆清油马车等在山脚,车夫是个中年男子,阿迢同她打了个哑语手指,然后踩着车凳,掀开帘子上马车。
帘子撩起来的一瞬间,一截淡色的素裙摆一闪而逝。
阿迢进了马车,那车夫立刻抽了马,那马马蹄扬起来,正要冲出去的功夫,却有人从天而降,落到马上,镇住了马。
同一时刻,许多穿常服的士兵团团围住了马车,气势十分下人,车夫吓的噗通跪到地上,“好汉饶命,我就是个车行的车夫,没钱啊……”
车夫以为自己碰上了打劫的强盗。
顾修一个纵身,从马上跳转到马车上,深青色的帘子,他目光盯了一会,一只手伸出去,缓缓打开帘子。
马车里的视线相对昏暗一些,帘子里的人脸缓缓露出来--
按着方向分析,阿迢坐的是左边,顾修的手指从左边挑起,素色的裙子,搭在膝上的一双手,勾着帘子往上的玉指抖了一下,顺着素色衫子的手臂往上,入目是一张圆脸。
梳着妇人鬓发,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圆脸,眼角有岁月的皱痕。
心脏骤然重重收紧,那一瞬间,心脏是剥离出身体的,没办法呼吸的。
帘子被粗暴的整个掀起,妇人旁边,阿迢瞳孔缩涩的看过来,眼中有害怕。
“少夫人呢?”顾修咬着牙冠,声音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
阿迢身子在发抖,眼眶子里蓄着眼泪,却抬起手,打哑语:“我还想问您……”
“世子爷,我家姑娘,到底去哪了?”
顾修身后的哑语翻译译着阿迢的话。
顾修:“你应她的约要逃跑,你来跟我要人?”
阿迢眼里都是茫然。
“什么约?”译者翻译着阿迢的话。
顾修看向马车里坐在阿迢边上的妇人:“你说……”
“大爷,小妇人真的不知道啊,”被这么多壮实的汉子围着,妇人哪还有不怕的,指了阿迢,“她要去闵州,前几日偷偷在我们平安车行下的单子,指定要个女子作陪一路上的起居,掌柜的便派我来了。”
妇人以为阿迢是逃出来的逃妾之类的,如今被主家找到门上来,自然不敢再接这单生意,“娘子,你这单生意我们不接了,你这银子和单子都还给你,大爷,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车行的工人,什么都不知道的。”
妇人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契约单据,顾修接过来上下扫一眼。
“少夫人在闵州等你?”
“不是你们说少夫人回了闵州祭祖?”阿迢:“我家姑娘到底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们是骗我的,她一定是出事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顾修眉头深深拧起来,幽深的眼眸延宕着死一般的沉寂和浓浓郁色:“你去闵州,是为了确认我话的真假,寻找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