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容音握着杯盏的手止不住的发颤,她扬首朝着刘玉书望去,却见他正一脸温柔缱绻地注视着霜儿,仿若眼里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一般。
霜儿起身时,刘玉书更是欲上前扶上一扶,却被刘静容阻拦。
郑老太太蹙着眉打量了霜儿,瞧见了她桃羞杏让的容貌,也瞧见了她端秀有礼的仪态,更是瞧见了她衣衫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叫什么名字?”郑老太太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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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霜儿由刘玉书相陪,回了郑家那处僻静的院落。
方才在花厅,郑老太太问过霜儿的姓名后便将她晾在了一旁,虽是未曾言语,可不喜霜儿的意思已再明显不过。
刘玉书再没想到他向来慈爱的外祖母会如此冷待霜儿,一时便愧疚不已。
心头掠过千头万绪后,只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霜儿止住了步子,对刘玉书说:“刘公子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她越是清清韧韧的淡然模样,刘玉书的心里便越是难受。
二人说话时正路过一棵落英缤纷的桃树,粉白的桃花落在霜儿的肩头,刘玉书满心满眼的愧疚之语顿时一噎,伸出手欲替霜儿摘下肩头的桃花。
便是这么短暂的触碰,却让廊角处赶来的郑容音看了个正着,本就恼意上涌的面色愈发难堪无比。
嫉妒霸占了她的全部心神,尖酸刻薄的话语已脱口而出道:“表哥缘何跟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凑在一块儿说话?也不怕污了你的身子?”
第66章 出事了。
酿着酸意的话语飘入刘玉书耳畔,方才清俊的面容上盈蓄着的温文尔雅霎时不见所踪。
他回身,疾言厉色地望向郑容音,眉目里尽是冰寒:“表妹缘何说话这般难听?可是把教养都放在狗肚子里了?”
他甚少有这般言辞狠戾的时候,儒雅的面容上仿佛凝着一层冰,眉眼里尽是彻骨的嫌恶。
郑容音话一出口便后悔不迭,恼怒着自己怎么把这么难听的话语说了出口。
可她还未来得及后悔,一向温文尔雅的刘玉书却对着她说出了这等狠厉的话语。
郑容音霎时便委屈地撇了撇嘴,眼觑着便要落下泪来,刘玉书却已扳过身子连看也不看刘静容。
这般冷待,郑容音的泪水如决堤般落下,只见她朝着霜儿低低地哼了一声,而后便抹着泪离开了廊道之上。
霜儿的心间本是存着几分怒意与不忿,可被郑容音如此小孩子气性地哼了一声后,便又哭笑不得道:“郑小姐当真是……”
当真是却又说不上来。
她并非蠢笨之人,瞧明白了郑老太太以及郑小姐的冷遇,思忖良久后对刘玉书说:“我与爹爹和娘亲也并非一定要去余杭镇,若是爹爹的腿疾不好挪动,我们便在宿阳寻个屋舍赁下。”
此情此景,刘玉书心里满心的愧疚,再说不出强留着霜儿在郑府上的话语。
沉默良久,他才道:“既如此,我便去挑一间好些宅院。”
霜儿感激不已地应下,忙要拿出袖袋里的银票,却见刘玉书叹息着说道:“我已觉事事对不住霜儿你,又怎么好再要你的银票?”
这便罢了,霜儿只得收好了银票,由刘玉书相伴着回了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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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肃正已熟睡了过去,庞氏正在一侧衣不解带地照顾他,霜儿缓缓走进里屋,眉眼间漾着几分落寞。
庞氏瞧出了女儿的异样,便识相地不提“郑家长辈可好相处之类的话。”
等王肃正醒来后,霜儿便说了要搬出郑府的话语,庞氏欣然应下,王肃正也叹道:“好,反正住在人家里也多有不便,不如去外头赁间屋舍。”
黄昏之时,刘玉书便带了不少小厮和仆人们来替霜儿搬家。
约莫一个时辰后,霜儿一行人便来到了宿阳县的一处布局清雅的两进屋舍之内。
刘玉书忙活到了后半夜,才回了郑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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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霜儿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如今已接近六个月大小,行动起来颇为不便。
刘玉书采买了好几个伶俐的丫鬟和干活爽利的婆子,专门服侍照顾霜儿等人。
庞氏已猜到了霜儿在郑家受了冷遇,见她接连几日不甚开怀,便细声细语地劝解了她一番。
霜儿这才茅塞顿开,依偎着庞氏道:“娘亲说的对,旁人看清我不要紧,我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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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书回郑府后,便被郑老太太唤去了荣禧堂。
荣禧堂的隔间里狭小无比,光秃秃的墙壁上挂了两幅男子的画像,一幅是已故废太子的画像。
废太子性子温雅仁善,又有廉政爱民的气度,可却不知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失了先帝的宠爱,废了太子之位不说,更是被囚禁在宗人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