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婆子听了暗暗称奇,联想到这几日听见的风声,便索性腆着脸凑到了那婆子面前,笑问:“哦?我听说你家夫人和我们主子也有过什么渊源。”
白家的几个婆子们都是人精,围着叶家的婆子叽叽喳喳地说道:“好姐姐,快与我们说说吧。”
那叶家的婆子被如此恭维着,早已心思飘浮,脸上浮现了几分倨傲的神色,只道:“我便是与你们说了,你们也不能乱说出去,这都是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才知晓的秘事呢。”
说着,白家的那些婆子们又把这婆子夸赞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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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欢起身时刘玉书已离开了白府,如今他忙于心中的大计,并没有什么闲暇功夫来理内宅的事务。
好在白清欢把白家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也让刘玉书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昨日白清欢与刘玉书颠鸾倒凤时便遵了霜儿的建议,把一个绵软的枕头垫在了腰下,期盼着能借此一举得男。
送走刘玉书之后,白清欢照例将身边的丫鬟们都唤到了跟前,耳提面命地教训了她们一通后,便与竹儿等大丫鬟一起去后院为刘玉书择些上京的行李。
如今白家为刘玉书备好的私兵们已操练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刘玉书一声令下便要动身去京城,夺回那崇珍帝屁股底下的龙椅。
为此白清欢也日日如临大敌,只生怕她这个贤内助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影响了刘玉书的权谋大计。
才收拾了一会儿行李,便见廊角处有几个婆子高声喧闹了起来,白清欢身边的贴身丫鬟们立时沉下了脸,当即便要上前去责罚那两个高声喧哗的婆子。
谁知白清欢却是在一阵飘过来的声音里听到了“主子”、“霜儿”二字,霎时便摆起了脸子,方才还言笑晏晏的面容上露出几分阴寒之色。
竹儿忙笑着打圆场道:“这几日这些婆子们做活都松散了,夫人别生气,别为了这等腌臜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谁知白清欢听了这话之后非但没有露出什么淡然之色,相反拧在一起的柳眉里愈发勾缠在一块,正显露出主人此刻的不虞来。
白清欢让丫鬟们放轻了脚步,随后她便带着这群丫鬟们慢慢走到了那几个说话的婆子身后,静静聆听了一阵。
这几个说话的婆子正是与叶府的婆子交好的人,里头有个姓张的婆子天生生了一副嘹亮的嗓门,平素又喜欢喝点小酒,灌了黄汤之后整个人便有些飘飘然。
她望向了身侧围着她的婆子们,立时便大声地说道:“你们别瞧着主子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当年他可是极为喜欢叶家的那位夫人,与叶世子也是不打不相识。”
另有一个婆子不信张婆子的话,当即便说道:“你又在这儿放屁了,怎么可能呢?咱们主子不仅生的好,将来也是前途无量,那位叶夫人是疯了不成?竟没有瞧上我们主子?”
这也是白清欢的疑惑,在她心里,刘玉书是这世上最俊秀朗逸、风流潇洒的人,其他男子都无法与他相比。
既是被刘玉书这样的人心悦过,霜儿怎么会不心动?
白清欢静静听着那几个婆子粗俗不堪的话语,心里说不上是酸涩更多些还是恼怒更多些,就好比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那儿却连一盘菜都不算一般。
对于霜儿的那些好感霎时烟消云散了。
“主子虽好,可男女姻缘一事也要讲究缘分。我听说那位叶世子可是成亲至今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咱们主子能做到吗?”
“怎么不能了?难道我们主子就有通房丫鬟了?还不是被夫人拿捏的死死的。”另一个婆子如此说道。
“你不懂。”张婆子立时打断了那个婆子的话语道,“咱们主子如今不收用通房丫鬟,也不纳美妾,只是因为白家势力庞大罢了。这世上有几个男子不贪恋美色?咱们夫人姿色只是平平,难道还能长久以往地拴住主子的心不成?”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个婆子便也出口搭腔道:“这话说的很是呢,花无百日红,又何况是人呢?”
隔着一条廊柱,白清欢正好把这一番话清清楚楚地听进耳朵里。
这些话便如同这世上最尖利的锋刃一般,正一下下地刺痛着白清欢的心。
自小到大,她皆是孩子堆里最懂事、聪明的那一个。甚至于连白家正经的嫡子们在文韬武略上也比不过她,可偏偏不巧的是,上天在给她聪明才智的时候没有给她一张貌美的脸蛋。
她深爱刘玉书,爱的几乎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也在竭尽全力地助他登上龙椅,为此不惜把整个白家当做筹码,统统压在他这一头。
可她还是害怕,害怕有一天刘玉书会厌倦她这张乏善可陈的面容,也害怕有一天刘玉书会喜欢上别的女子,她并不貌美,所以才会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