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京城行往西北前,刘玉书郑重地将这毒药交给了叶谨言,并道:“我想了无数法子,也才炼就了这么一点点毒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要用。”
那时叶谨言还不以为然,他自恃武艺高强,且又是叶国公的儿子,天生就该是那群鞑靼们的天敌才是。
可是此刻的叶谨言还是陷入这等进退两难,不得不使用刘玉书给他准备好的毒药。
还剩下五个鞑靼。
梧桐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瞧着不远处一个鞑靼倒在了地上之后,也提着剑从背后突袭了一个鞑靼。
那鞑靼本就在疑惑之时,不明白自己力能扛鼎的同伴为何会如此快地倒在了地上。
而梧桐也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用剑偷袭了最后面的那个鞑靼,一剑穿心,已是必死的局面了。
这两个主仆们合作之中,已是把两个鞑靼们给处理了,还剩下四个鞑靼。
随着两个同伴们的倒地,另外四个鞑靼们也好似被激怒了,立时便要冲上前去杀死了叶谨言,谁曾想手臂受伤的叶谨言还有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立在那儿挡住了这几个鞑靼们的刀剑。
甚至还用那沾着毒药的长剑解决了一个鞑靼。
只是在接连解决了两个鞑靼之后,叶谨言也耗尽了手上所有的力气,再难以与两个鞑靼周旋,即便梧桐冲上来要护住叶谨言,可那些鞑靼们却好似根本看不见梧桐一样。
叶谨言无处可躲,在砍刀落下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全是霜儿与柔姐儿。
若是他死了,霜儿和柔姐儿该怎么办呢?谁又能来给胡氏养老送终?这一辈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胡氏,早些年无数次地忤逆了她,让她不知落了多少眼泪。
如今好不容易一家人安顿在了一块儿,他却为了心中的丰功伟业硬是要她老人家来西北吃苦,吃苦就算了,如今还要她白发人去送黑发人。
他实在是太过不孝。
还有霜儿,自己曾允诺过要与她一生一世不分离,将来两个人成为了垂髫老人时也要相携相拥,永不分离。
可是,如今他却要食言了。
原来人在临死之前,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害怕,而是去一个个思念着自己的至亲之人。
砍刀即将挥到叶谨言脖颈之前时,他闭上了眼,不敢去看向那两个穷凶极恶的鞑靼,只敢慷慨赴死。
不远处的梧桐已是来不及赶过来救援叶谨言,只能无措地睁大了眼眸,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大喊了一句:“世子爷。”
这道声音无比悲怆,如划破宁静的鹰啼。
也就在梧桐万念俱灰的时刻,不远处忽而飞来一道剑风,那剑风打着旋儿般撞向了那鞑靼挥向叶谨言的大刀。
叶谨言阖上了眸子,可预料之中的钝痛感却没有出现,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周围,却见自己身前的那个鞑靼已然倒在了地上,唇边还流下了好多骇人的血迹。
叶谨言劫后余生般地大叹了一口气,便见另一个鞑靼也痛呼一声后倒了地,而后则是另一头大摇大摆地向叶谨言与梧桐走来的白山王和百灵。
白山王手里还拿着一把泛着银辉的刀剑,百灵手里则是好些梅花镖之类的暗器,她眸光冷厉,望着远处那鞑靼的目光里漾着深切的恶意。
这一刻,赶来救助叶谨言与梧桐的白山王与百灵在他们的眼里就如神兵天降一般。
紧绷着一颗心的梧桐更是下意识地落了泪,整个人都发颤的厉害,望向白山王的眸光里除了崇拜之外,更有庆幸。
太好了,他们得救了。
*
苏勇满身的血迹,身边的亲卫们将他团团围住,而另一面则是数十个面目狰狞的鞑靼们。
“大人,我们可以为你杀出一条血路来。”那几个亲卫如此说道。
苏勇听罢却把剑提的更高了一些,言辞中尽是大气磅礴的慨然,“不,我要与你们一起死战,你们都在这儿,我怎么能自己先逃?”
其实他本没必要陷入这等危险的境地,事情的起因是苏勇为了护送一队边关百姓进山避险,不得不只身吸引鞑靼们的目光。
只是没想到鞑靼们这么快就调来了援兵,若只是十几个零碎般的鞑靼们还好对付,可这几十个乌泱泱的鞑靼们却是不好处置了。
苏勇虽想死战,可却实在不愿这些忠心耿耿的亲卫们白白地为了他送了命。
所以他在与一个鞑靼死战了之后,便对亲卫们说道:“逃,能逃几个是几个。”
那些亲卫们都是忠主英朗之辈,却是不愿意逃。
“我们愿与大人一起死战在此。”雄心壮志般的话语落了地,倒是让苏勇的胸膛里流淌了些暖意。
是了,死又有何惧!只怕是死的不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