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言夜夜与霜儿宿在一起,连柔姐儿也不能分得一杯羹,又何况是他人?
翌日一早。
怀了孕的秀玉来给霜儿请安,话里话外提起了梧桐如今深受叶谨言看重,身份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且在来西北之前,叶谨言便把卖身契还给了梧桐,将来梧桐若是能跟着叶谨言在战场上立下些功劳,说不准就是官老爷了。
秀玉也是官夫人了,如今霜儿待秀玉除了亲昵之外,更多了几分疏离。
这点疏离并不是关系的淡漠,而是对秀玉的尊重,再不能将她当做从前那个招来呼去的奴仆。
可霜儿如此客气,秀玉心里却十分难受,眼见着从前的好姐妹秀珠忙前忙后地伺候她,她不愿,霜儿还劝了几句。
秀玉一时就红了眼眶,忙与霜儿道:“我一辈子都是姑娘的丫鬟,姑娘可别与我生分了。”
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秀玉说着说着就要落下泪来,霜儿忙亲自拿了帕子替她拭泪,嘴里还道:“别哭,往后可是要做官夫人的人了,不好这么哭哭啼啼的。”
秀珠和白芍也上前来劝了劝秀玉,她这才止住了泪水,便从秀珠手里接过了茶壶,替霜儿斟了一杯茶后道:“夫人,我有件难事想问一问您。”
“什么事?”霜儿笑问。
她与秀玉说话时特意遣退了一些不甚熟悉的奴婢们,不过是为了能说几句体己话罢了。
“我如今有了身孕,该给梧桐添个人才是,夫人您可有中意的人?”秀玉羞羞怯怯地说道。
话音甫落,霜儿先蹙起了眉,审视着秀玉的面容,见她不似有半分不愿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
“是梧桐主动和你提的吗?”她问。
秀玉忙摇了摇头,只说:“不是他提的,他一句都没和我说起过,只是我想着这是妇人的本分,我有了身子也不好伺候她,便让个伶俐的妹妹来伺候他。”
霜儿听后倒是默了许久,兴许也是从秀玉与梧桐的事儿想到了自己与叶谨言,只是她与秀玉情谊甚笃,与旁的奴婢不一样。
她满心满眼都是为了秀玉而打算,便听她说道:“你要贤惠也没错,可却不必这么贤惠。梧桐若是主动和你提了,你再给他安排不迟。如今何必这般早地给他安排人呢?”
秀玉听后也点了点头,她心内生出了许多感叹,忆起当初那个事事都要倚靠她的霜儿如今已成了个遇事沉稳的当家太太,可谓是时光如梭。
得了霜儿的开解之后,秀玉离开她院子里时脸上的凝郁之色也淡去了一些。
白芍亲自将她送了出去,秀珠也觑着这个空档玉霜儿说道:“夫人早些时候去了江南,有些事不大知晓呢,您还记不记得在燕园给你诊脉过的刘大夫?那时他好似很喜欢秀玉姐姐呢,我瞧着秀玉姐姐对他也是动了心的。可是那刘大夫是薛世子的人,秀玉姐姐与他再没有缘分。”
这些事霜儿却是半点不知情,等她从江南回京城之后,秀玉已经和梧桐成了婚,她还以为是这两人两情相悦呢。
“梧桐待秀玉姐姐也是真好,夫人不必担心。”秀珠笑着说道。
可话虽如此说,霜儿脸上的郁色还是迟迟不落,因为秀玉的一番话,她想到了叶谨言。
她有孕在身,叶谨言也日日在外头忙活,她时不时该给叶谨言安排一个通房丫鬟呢?可是上一次她与叶谨言还以为这事大吵了一架。
想了一番之后也想不出个结果,霜儿索性也不再往深处细想。
不多时,奶娘们便抱着柔姐儿来了上房,霜儿便也在柔姐儿奶声奶气的说话声中忘却了烦忧,只一心与柔姐儿作伴。
*
这一日,叶谨言与苏勇在知县府里饮酒,因两人一起商讨着该如何驱除鞑靼,一时兴起,他就让梧桐回府中告诉胡氏和霜儿,今夜他不回府了。
知己难寻,叶谨言打算与苏勇不醉不归。
早先苏勇便深深敬服于骁勇善战的叶国公,如今与叶谨言也是十分投缘,两人心中藏着大志,立誓要把那些穷凶极恶的鞑靼人赶出中原。
可是当今圣上却懦弱不堪,竟想出了和亲的法子要向鞑靼们低头,还失心疯一般地设法杀了叶国公,这无异于自断双臂。
提前父亲的惨死,叶谨言眸中隐约有泪花闪过,整个人瞧着也枯萎憔悴了不少。
“我父亲一生征战沙场,为大雍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且还一心一意地效忠着崇珍帝,可他是怎么对待我父亲的?狡兔死、走狗烹,实在是令人心寒。”
叶谨言喝的酒多了,说的话便也开始肆意了起来,好在苏勇也是个性情中人,当即也拍着叶谨言的肩膀说:“是了,陛下竟还想着和鞑靼和亲,实在是堕了我们大雍朝男儿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