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到叶谨言身后紧跟着的霜儿后,她脸上洋溢着的笑意又落了下来。
“世子夫人。”她向霜儿问好时还带着几分尊敬和愧疚,似是忆起昨夜霜儿刚糕饼送来的好处,心中略有些不自在。
叶谨言一进前厅却好似根本没瞧见锦竹一般,也不把她叫起,甚至于正眼都不往她那儿望去,只与朱倾说:“你今日倒是舍得在我家多坐一会儿了。”
朱倾是新科进士,如今即将要殿试,也不知会高中个什么名次。可他这点年岁就能有这样的本事,自然将来前途无可限量,便是叶谨言也要好好巴结他一番。
能让叶谨言如此尊敬对待的人,便是霜儿也只能以礼相待,更何况还没有什么位份的锦竹。
她望向了朱倾,如今望过去的眸光里总算是多了几分正儿八经的打量,便见丫鬟们给朱倾重又上了一杯茶。
而与朱倾说说笑笑的叶谨言也好似终于发现了锦竹的存在,他瞥了一眼朱倾,又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锦竹,忽而道:“莫非是我这个妾室没把你伺候好?”
话一出口,朱倾面色如常,锦竹的脸颊却是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微微发颤。
朱倾朝着叶谨言拱手行礼后,说道:“锦竹姑娘兰质蕙心,说话做事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好。”叶谨言笑道,望向锦竹的目光里仿佛是正在打量一件货品一般,他道:“既如此,就赏你些银子。”
当日在前厅待客回院子后,锦竹便抱着锦衣痛哭了一场,嘴里道:“世子爷哪里是把我们当成良妾,分明只是把我们当成了一件货品。”
锦衣拍拍她的脊背,叹道:“你我就是这个命数。”
锦竹哭的梨花带雨,只不服道:“难道我们一辈子都只能这般自甘下贱吗?我也想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
说这番话时却是背着松柏姑姑和如兰姑姑。
锦衣与锦竹情同姐妹,瞧着她落泪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两姐妹凑在一处聊了聊悲伤的往事,而后便决定要自立自强,总要先完成了崇珍帝交代的任务才说。
可这第一步该如何得到叶谨言的宠爱就着实难为了锦衣和锦竹。
*
过了几日,朱倾在殿试开始前又来了一次叶国公府,叶谨言照例让锦竹出来待客。
这一回,却是在前厅里摆了酒宴,还让锦竹在一旁奏起了琵琶。
锦竹足足弹了一个多时辰,期间都没有休息一刻钟。而叶谨言却丝毫没有让锦竹停下来的意思。
还是朱倾看不过眼去,问了一声,道:“若是锦竹姑娘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叶谨言扫一眼面露疲色的锦竹,心里嗤笑不已,面上却说:“既是朱公子怜惜你,你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锦竹忙谢过了叶谨言,叶谨言却指了指朱倾道:“谢我干什么?该谢谢朱公子才是,若不是朱公子怜惜你,我也不会让你停下来。”
第134章 策反(四)
锦竹当即红了眼眶,先是谢过了朱倾的怜惜,而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团凳上,顾影自怜般打量着叶谨言与朱倾。
如今她才算是真切的将朱倾纳进了眼底,分明还是前几日的那个人,身上的衣衫也并不如何地奢靡富贵,可他坐在叶谨言身旁,竟是毫不逊色。
淡雅到了极致的人,很不需要那些华丽奢靡的外在,单单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便有一股濯濯其华的气度在。
锦竹多瞧了朱倾两眼,在偷瞄他的第三眼时被朱倾发觉了,他便也扬起头与锦竹对望了起来。
朱倾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锦竹几回,锦竹也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当即撞进朱倾明沉沉的眸子后,便垂下头,露出一双清浅黛眉。
叶谨言闻歌弦知雅意,瞧见朱倾与锦竹眉目交织在一起,便适时地扶了扶额头,只道:“坐的久了,竟是有些头晕了。”
一旁的梧桐也忙道:“夫人院里的人也正在外头等着世子爷呢。”
这便是又给了个叶谨言合适的理由离去,他当即便看了一眼朱倾,递给了他一个眼神后便离开了前院。
屋内只剩下叶谨言与锦竹,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干瞪了一番后,还是朱倾先从团凳里起身,从锦竹手里接过了她握着的琵琶。
那琵琶也颇有重量,一直拿在手里也会使得皓腕酸胀不已。
朱倾在接过琵琶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锦竹的柔荑,丝丝密密的滑腻触感使得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锦竹率先羞红了双颊,却是不敢抬头去瞧朱倾,只敢讷讷地说:“多谢公子。”
谢的不仅是他替她拿琵琶,还有方才以及之前的数次解围。叶谨言显然并不把她和锦衣当一回事儿,多亏了朱倾暗自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