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圆杏目,有气无力地喊道:“喂,你们二人打归打。不要伤及二姐。缺胳膊少腿的,二姐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们。”
尽管声音微弱到细不可察,崔攸宁与陆析两人的修为境界高深,若他们想要听见的声音,哪怕是飞虫振翅,依旧可以听得真切。
崔攸宁抬起眉眼,初见狰狞,扬起乖戾的笑容,对陆析道:“她本该早早飞升,被你下了迷魂汤,到现在命都要失去了。”
陆析站在原处一声不吭,圆胖橘躲在他身后,仅露出半张脸,怀里抱紧那颗假千灵珠。
一时场面寂静得鸦雀无声,混乱后沙尘漫天,遮蔽整片上空,看不清旖旎的晨光或是浓稠的落日余晖。
圆胖橘怀里的那颗明珠中钻出半缕烟雾:“你哪里来的二姐?”
颜笙正要反驳,暗淡无光的天空比之前更加晦暗。突然间,有一道光柱打在她的身上。身上的沉重随着光的到来而减轻。
紧接着,颜笙腾空而起,升上天空。
颜笙喃喃自语道:“我飞升了?”
陆析深深地看了颜笙一眼,“是天勤境。”
颜笙听罢心底沉着纳闷:千年前被吸入天勤境之中,是因为当时有修行者飞升。难道说附近的谁飞升了?她环顾四周打量在场众人,唯一可能飞升的人,大约只有渡劫期的陆析。
回想起世间法则,其中有一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难道因为她与陆析是结发夫妻的缘故,被拉动一起飞升?
可是她向下俯视,却发现陆析依旧停在地面,丝毫没有飞升的迹象。
颜笙撅起嘴,感慨一声:“怎么又是我?”
一回生二回熟,颜笙眉头舒展,没有展露忧惧神色,疲惫地打哈欠,静静闭上了双眼。对她而言,前次被纳入天勤境时,睡了一觉醒来就回到蝉鸣山,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她看不见天勤境下方的人急躁不安。
陆析的右掌心凝结一道剑光刺向崔攸宁,电掣风驰。
崔攸宁双目一片茫然,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刺痛直击心间,他低头照见胸口处缓慢流淌血液,沾满他触碰伤口的手,很快浸染了平躺在他脚下女人衣领,与她衣着的红融为一体。
望着沉睡女人的面孔,
崔攸宁弯腰扶起地上的女子尸首,又是一道光灼烧手背。他冷然一笑,不顾疼痛,继续抱起她的身体。
崔攸宁是上神,凡人术法对他造成的损伤,传递不到他的元神,只是伤及他的虚壳。陆析发泄无用的怒火,却阻止不了崔攸宁的任何动作。
他要把颜笙的真身带走。
陆析不肯就此罢休,誓要阻拦崔攸宁的离去,奈何崔攸宁瞬息间抱着柔婉消失在视野里,只留下一片寡静。
圆胖橘为了安慰陆析,竖起鼻子在废墟里寻找颜笙的气息。他摸到那具破烂的棺椁,尸体虽被崔攸宁盗去,整个棺木却也并非空空如也。
圆胖橘在其中取出一本密封完整的书籍,侧边写着“金蝉脱壳神功”,他不禁眼前一亮。
这本秘籍中所写的就是颜笙每日修炼的金蝉功。
圆胖橘翻开秘籍的前两页,看见书内第一页的一行字,心中不忍大骇,他慌张藏了起来。
“这金蝉功还真是邪得很!”圆胖橘忍不住小声感慨,侧眸瞥见陆析。
陆析满身鲜血,是与崔攸宁方才对他施加的法术打在他的身上。他以凡人之躯迎接一道道攻击,且崔攸宁几乎每一招都是杀招。
即便是如此,陆析似乎在运用奇怪的功法,调出自己的修为,似乎是他之前刻意压制的修为。
一道道光芒自他的身体放出,四周产生巨大的波动,震得天空刮起一阵风,卷起附近的砂石,还有一些树木在这期间连根倒下。
风吹得圆胖橘头上的小帽飞出去,他不慌不忙等着陆析承纳雷劫。
久久也听不到一声雷鸣,圆胖橘心里头觉得好生奇怪。
找回小帽的圆胖橘,抬眼见着陆析一点点升上天空,心想:大概他是飞升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蹭上两人的境界飞升上去了。
圆胖橘变成橘猫的形态,四肢一跃,纵身翻进陆析的臂弯,趴着陆析的肩膀,随着陆析一起向上飞行。
可是,两人飞升的方向并非笔直向上,而是飞向斜上方。那是方才颜笙被吸入天勤境的地方。
恐惧感爬上圆胖橘的心田,他内心无比期盼着颜笙能够赶紧回到他们之中。
这边的纷纷扰扰,颜笙无从知晓,唯独因心电感应打了一个喷嚏。
颜笙坐在一副四方轿子里,正平稳地行在一条悠长而喧闹的街道上。她身着云锦织成的红袍子,头上梳着与平日不太一样的发髻。头上的簪饰有些重,她探知上面的什么,头发却竖得紧密,无法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