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闻元修士的女儿要回来,陆析想到正好可以让元修士的女儿照顾两位老人,或者接两位老人回到她的住处。陆析自己也能够上山陪那位山神大人。
不知道为何,陆析打心眼里觉得圆胖橘眼熟,并且想要照顾他。
陆析想着具雉城到鹤冲山大概有三五天的脚程,这段日子元修士大概是回不来了。他分别给元修士夫妇以及从未见过面的元修士女儿留下书信。
随后,陆析就打理三五天的包裹,沿着鹤冲山的小径回到山上。
沿路返回时,陆析总觉得这一路畅通无阻。鹤冲派的守护结界形同虚设,在触碰到他的时候,不等他注入灵力解除,便自动消解了。
或许,鹤冲派同他有些渊源?
其实,鹤冲派的结界只对两个人完全无效,一个是陆析,另一个是此时在临渊宫内来来回回踱步的颜笙。
夜幕降临,临渊宫内外灯火通明。
颜笙同崔攸宁自订下婚约后,又过了很久才一同回到主殿。今日他们两人会宿在同一处,颜笙未免有点紧张。
两人虽是谈婚论嫁的关系,但过去的几十万年里都是分开居住的。颜笙是觉得他们两人虽有凡间的传闻,但每一世都未有夫妻之名,住在一处于礼不合,怕落人话柄。
崔攸宁待颜笙向来宽厚,情到浓时也没有强迫颜笙的意思。
但现在与颜笙已经定下婚事,他心里难免不产生别的想法。包括他的父母也着急,怕夜长梦多,一个劲儿扇耳边风,要两人尽早生米煮成熟饭,尽早成婚。
除去颜笙,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颜笙失去的记忆,也都畏惧着颜笙总有一日会恢复记忆。众人各怀鬼胎,他们所畏惧的东西也各个不同,但没有一个人希望颜色恢复记忆。
再过不久,颜笙与崔攸宁就要成婚了。
颜笙在这日夜里想了很久,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后,她敲动崔攸宁的窗户。
听到窗口的响动,崔攸宁紧张地打开窗户,看见门口褪去宽袍,只剩穿着一件修身单衣的颜笙,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
颜笙头压得低低的,双颊泛着红晕:“攸宁,是我。今日天气寒冷,母亲让我替你添一床被子。”
她怀里的被子只有薄薄一层,还带着另一个枕头,崔攸宁并非粗莽之人,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崔攸宁眉毛一跳,慌忙关上窗口。用力吸气平复心情后,才缓缓打开房间的大门,把颜笙拉进屋内。
两人在床边面对面坐着,颜笙闭起双眼,等着对面的人指引她接下来的动作。
前面几世所有这方面的记忆,都只和陆析一人有关。而失去的记忆的她,因缺乏经验而显得格外羞涩。
除去害羞的原因,颜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每当崔攸宁对她有稍有亲密一点的行为,她总想立刻逃走。
这次走进房间时,她内心没有产生一点悸动,而对方的心跳声连绵不绝。
窗口离床只有几步距离,颜笙却觉得走了一段很漫长的路,这时她才明白两个人对彼此的心情是不同的。
崔攸宁看到颜笙的睫毛颤颤巍巍的,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的不安。
颜笙再次苏醒过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
原本的颜笙,对众生抱以怜悯之心,对待感情,或许是说对待陆析,热情张扬,甚至不怎么注意礼法。
但现在的颜笙,冷漠,和父亲一样冷漠。守礼,和仙界所有人一样守礼。
崔攸宁也分不清对现在的颜笙是发自本心的爱慕,还是千万年来的执念。但无论是什么,他们两人生来就是被安排好的一对,现在不过是回到正轨。
一切看起来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可上天偏偏不眷顾崔攸宁,或许是因为他前面几世杀戮太多所致。
崔攸宁的手在碰触到颜笙衣扣的一瞬间,三昧真火灼烧痛感自他的手指传遍全身。
一开始他还当是错觉,以为是自己□□焚身。可手指传来痛楚的感觉,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
颜笙觉察崔攸宁动作慢吞吞的,睁开眼睛看见崔攸宁的手似乎有些发黑。她掰开崔攸宁的五指查看,发现他抚摸扣子的两根手指已然变成全黑。
“要不,我们改日再说。”颜笙这晚本就是因神尊夫妇的怂恿,半推半就而来。向来不被上天偏爱的她,这次因不被偏爱的体质而侥幸逃出一劫。
冷笑声从崔攸宁的唇间发出,似是在自嘲。
崔攸宁心底里藏着的火焰攻上来,把眼眶勾勒成绯红色。他抬起玄色的长袖,用力向外一甩。
房间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比夜色还深沉的黑暗。
颜笙瞥见一双猩红的眸子,心里一慌,连忙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