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城中守军独孤永业,看不见他的面目,担心中了敌人的诡计,朝他喊道:“既然是朝廷的援军,何不摘下面具?”
高孝瓘听后,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顾忌,便摘下了面具,“孤乃大齐兰陵郡王,快开城门应敌。”
即使没有见过兰陵郡王,独孤永业也听过他的美名,比貌美的女人更胜一筹,看到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后,独孤永业便知此人就是兰陵郡王。
独孤永业命令道:“援军到了,快开城门。”
周军在齐军内外的,两面夹攻下,兵败如山倒,自邙山到谷水,三十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周兵丢弃的枪械兵仗。
兵败的周军,有一位将领在撤退时,勒住马,回头看向,挥舞着胜利旗帜的金庸城。
那么巧,五岁那年,他第一个到的地方就是这里,还认识了,那个叫做高长恭的少年。
如今把他打得落荒而逃,不得不撤离也是他,只是他如今的名字,叫高孝瓘,是大齐堂堂的,兰陵郡王。
回到周军营地,宇文宪还没有下马,就有一士兵跑过来:“将军,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大将军吧。”
宇文宪下马的动作一顿,心里突然生出不祥的感觉:“大将军怎么了?”
那士兵抽噎地说道:“军医说,说大将军,快不行了。”
宇文宪一把推开那个士兵,跑向军中大营。
“大将军……”看到王雄,躺在床上的模样,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宇文宪的喉咙里。
“你来了。”王雄虚弱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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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恩,阿宪来了,大将军你在坚持一下,我去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住。”宇文宪语无伦次的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王雄转了转眼球,“阿宪,死在这里,我毫不甘心啊,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可以生擒斛律光了。”
“恩恩,阿宪知道,大将军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所以大将军,一定不能有事。”
王雄艰难的笑了笑:“阿宪,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在战场上,哭鼻子,怎么又忘了?”
“阿宪不哭,阿宪以后,听大将军的话。”
“你当真愿意听我的话?”
“愿意,只要大将军好起来,大将军说什么,我都听。”
“你可知道今,日齐国今日的三路人马,都有谁?”
“左一路,为大将军段韶,右一路为,落雕都督斛律光,”宇文宪顿了顿:“中路为齐国兰陵郡王,高孝瓘。”
“是那个少年啊,”王雄挣扎的坐起来:“你与他,终不是一路人,莫要学我,落得和我一般的下场……”
“他不会……”
“宇文宪,我要你答应我,答应我从此时起,齐国的兰陵郡王,便是你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大将军……”
“刚刚不说说什么都听我的么!还是你觉得,你们之间的情谊,比得上国仇家恨!”
“我......”看着脸色越来越灰白的王雄,宇文宪举起了手:“我,宇文宪以宇文家族起誓,齐国郡王高孝瓘,与我不共戴天,若在战场上见面,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得了承诺的王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最后喃喃的说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时年五十九岁的大周名将王雄去世,也带走了两个少年美好的约定,而他嬉笑时的一句玩笑话,却一语成缄,他们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权景宣孤军在南方,知道再坚持下去,等齐军集结起来,也孤立无援,于是弃豫州撤退,宇文护轰轰烈烈的东征,就此以失败告终。
高孝瓘看着落荒而逃的大周军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可是他四目望去,却没见那个时时,伴在身边的少年,也没有听到他,像以前那样远远的唤他“殿下”,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阿衡,阿衡。”高孝瓘开始喊起来,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空荡的风声,还有夹杂在风中的血腥。
“阿衡,你在哪里?”高孝瓘开始在大战过后的战场寻找。
他记起陈大锤同他说过,有一段时阿衡上战场,连命都不要,有一次还,是在死人坑里找到的阿衡。
想到这里,高孝瓘的心提了起来,应该告诉阿衡的,阿衡这么担心自己,他一定会为了保护他,奋不顾身,一定会豁出去性命的。
不要,阿衡,你一定不要这么傻!
高孝瓘开始翻一具具的尸体,可是死了那么多的人,他又不知道,阿衡当时从哪个方向,冲过来,可是他却不管不顾,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找到他。
清扫战场的小兵在远处,嘀咕道:“兰陵郡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