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高湛震怒:“来人,去河间王府上,给朕搜。”
旁边的和士开的嘴角,咧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在河间王的府上,不但搜出了佛牙,还在仓库里,翻出了几百杆长矛和一些帆旗,高湛大惊,立刻下令,将高孝琬全家逮捕审讯。
很快,高孝琬下狱审讯。
审讯中,有人趁机诬告高孝琬,说他常常面对皇上的画像哭泣。
高湛勃然大怒,便令人拿着鞭仗去,打高孝琬,而高孝琬从小锦衣玉食,连过世的高澄,都没有打过他,自然经不住鞭仗的抽打,疼着喊道:“叔父饶命。”
高湛听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更加恼怒:“你叫我叔父?”
高孝琬想唤起高湛的微弱的亲情: “臣是神武皇帝的嫡孙,文襄皇帝的嫡子,魏孝静皇帝的外甥,怎么就不能称你为叔父呢?”
高孝琬的一番话,不但没有唤起高湛,对亲情的最后一点怜惜,反而是火上浇油,再加上高孝琬竟然敢顶嘴,高湛便夺过近侍手中的鞭仗,上去一棍子。
咔嚓一下,高孝琬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抽搐了,好疼 啊,高孝琬感觉到,周围都模糊了,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模糊中,他好像听到了,他四弟的声音,听到他说:“三哥,你在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家,带你找大夫……三哥你再坚持一下,你还没有陪我喝酒,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的……”
高孝琬用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是谁?”
“我是老四啊,我是你四弟高孝瓘啊,”他握着高孝琬的手:“不要睡,不要睡,三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是老四啊,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我带你回家来了,三哥你再忍一下,再忍一下。”
“回来好啊,”高孝琬迷离的,看着他:“以后,以后你要好好的,帮我照顾我的母亲,还有五弟,还有……”
他真的不甘心啊,世上还有那么多的牵挂,他还这样的年轻,他甚至还来不及,与他的四弟大醉一场,就这样匆匆的离开了。
“三哥,三哥.......”高孝瓘见他不再说话,他的手也渐渐垂下,最后连微弱的气息,也消失了。
“兰陵王,你竟敢闯皇宫!你可知罪?”和士开见高孝琬终于咽气,长长嘘出一口气,又看到抱着高孝琬的兰陵王。
这个兰陵王,在整个高家的存在感,并不强,但是现在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的,除了浓浓的哀伤外,还有人挡杀人,遇佛杀佛的决绝。
高孝瓘紧紧的抱着他的三哥,视和士开为空气般。
和士开被尴尬的,晾在了一边,小心的看了看高湛的脸色,自从高孝瓘闯进大殿的那一刻,高湛也只是最初有过一丝诧异,随后都是冷冷的看着他,“行了,河间王都死了,怎么堂堂的兰陵王,打算在朕的大殿上哭丧!”
高孝瓘没有抬头,只是问道:“河间王到底所犯何事,惹怒皇上?”
“何事?”高湛冷冷的笑道:“就算他是文襄帝的嫡子,又如何,难不成他,真的想学文宣帝一样!”
“河间王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更没有这样做过。”
“那府中的几百杆长矛和一些帆旗,你又怎么解释?”
高孝瓘抬起头,盯着和士开,一字一顿的说道:“明抢易挡,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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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行了,人都死了,你在这里,和朕争还有什么意思!还不赶紧退下,朕念你们兄弟情深,便免了你的罪罚,还不谢恩。”
高孝瓘抱起高孝琬的遗体,连恩都没有谢,转身离开了大殿,这里,在齐国最繁华最华丽的地方,他只想逃离。
“皇上,这,这兰陵王,竟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和士开气急败坏道。
高湛眯起了双眼,让人捉摸不到的说道:“和士开,你给朕听好了,有些人你动不得,比如兰陵郡王。”
和士开大惊,顺着高湛的目光望去,正是高孝瓘离去的背影。
高孝瑜死的时候,高孝瓘不想面对,便可以躲起来,只因为他还有三哥,而如今高孝琬的离世,他连逃避的资格,都没有了。
整个高家,已经乱做一团,高孝瓘必须站出来,忍着内心的痛,给他的三哥,送最后一程。
高孝瓘怎么也想不到,一别竟然是永别,那个从小欺负他的三哥,那个护犊子的三哥,那个送他护身符的三哥,那个写信告诉他有了心爱姑娘的三哥,那个接他回家的三哥……和他大哥一样不再了,不再了。
高孝瓘抬起头,夜空还是那个夜空,月光还是那抹月光,一如他离开邺城前一夜,冷冷清清,只是他再也等不到他的大哥和三哥了,若这就是高殷口中的“最是无情帝王家”,高孝瓘宁愿,他永远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