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哆忍不住伸手抬起段若溪下巴，段若溪无动于衷，她继续看着自己：
“这个风格不适合我。”
李哆不气馁, 段若溪在这化妆的时候通常都没有满意过。不过说归说, 她不会拒绝杂志这边的要求。
“不过真有意思, 新刊居然要做时尚美妆, 那竞争力得多大啊。你说是不是因为苏昕大人终于把她的野心拓展到别的领域了？”
化妆师李哆开始给段若溪上定型喷雾, 段若溪听到这名字挠了挠手腕，她略有些不安，不过还是回答：“……应该不是她的决定。”
现在的苏昕, 大概巴不得这家出版社能远离任何有关真人模特的业务。
段若溪语气听起来十分肯定。
“是吗？”
李哆的工作结束, 她拍拍段若溪肩头表示OK了，不过她显然还有话要说。她站在那对着镜子里的段若溪笑：
“一会下班了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她抛出邀请，段若溪面无表情打落：“不必。”
甚至都不找个借口, 不愧是她。李哆撇撇嘴：“段若溪小姐, 我真好奇, 你不工作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呀？”
段若溪站起来穿上外套, 今天这套显然是别人设计的，太张扬夸张, 亮片很多，段若溪不太习惯，也不喜欢。
“发呆。”
她留下这个回答离开，身后的李哆鼓起脸颊有些不满：怎么又在敷衍我？
段若溪知道李哆在想什么。实际上这不是敷衍而是真话，不过从小到大很少有人相信。上一个相信的人前几日对她低吼发出敌意，语气也恶狠狠的。
本以为不会再见的。结果今天——不，上电梯后等待三分钟，门开左转，再沿着走廊走四分钟，她停在一扇门前，手伸向把手。
老天真是不长眼，让段若溪不得不和前女友共处一室，一同工作。
哪怕周围还有其他同事在，可光是想到要和她身处一个空间，段若溪就不免感到棘手。
不是对沈墨墨感到棘手，而是对自己。
门把手冰冷的触感在提醒自己冷静。
不管怎样，就像沈墨墨上次说的那样，更衣室的事完全是自己的问题。今天要和她保持距离，形如陌路。
段若溪轻轻吸气，缓缓吐出空气。面前的门虚掩着，她推开，以平常的模样踏入，却看见沈墨墨和一个男人近距离地坐在一起。
“真的不歪吗？我真的觉得歪了！你有尺子吧？我们量一下，量一下！”
沈墨墨一脸认真地指着笔记本的屏幕，奋力说道。男人小声说：“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这话可激怒沈墨墨了，段若溪吃惊地看着记忆里那个几乎不敢对外人讲话的沈墨墨居然能这么强硬：“我都能看出来！连我这双肉眼都可以！那、那你觉得其他人，尤其是读者会看不出来吗？”
沈墨墨甚至还拍了下桌子，但接触桌子的那一刻沈墨墨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这么做不太好，反而化作奇怪的轻抚，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哎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我现在改。啊，段若溪小姐，您好。”
段若溪并不记得这个男人叫什么，哪怕她已经见过他很多次了。她只是看着沈墨墨站在那，几乎要和坐着的男人挨在一起，男人抬头大概就能蹭到沈墨墨的发尾，就是这么近。
“……忙的话，我先回去等。”
段若溪顿了下，她想后退，男人赶紧站起来说：“没有没有，我们就要开始了！”
沈墨墨只是抬眼看了下段若溪，然后就迅速收回视线。她继续看着屏幕上的画，男人召集起屋子里的其他模特和工作人员。
他站起来，沈墨墨这才发觉两人距离原来这么近。她吓了一跳，放在画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回来了。
“……哇。”
周围人多起来，沈墨墨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有谁拽住她连帽衫的帽子，于是她被轻轻带出来。
“谢、谢谢——”
戛然而止，沈墨墨像是吃了瘪似的看着段若溪。
“为什么是你啊……”
她嘟囔一声，段若溪收回手：“应该的，这位工作人员。”
……！！
沈墨墨不可置信地张张嘴。反应过来以后她心想好啊段若溪，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
不是装陌生人吗？谁不会啊。
沈墨墨背起手也跟着开启陌生人模式：“好的好的，那、那就快回去工作，这位——这位模特小姐。”
装模作样好像不太适合自己，段若溪忽然抬起手挡住脸，她马上转身去陈亮那边，沈墨墨后知后觉：她刚才是不是在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