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扫了一眼,这才是她今天被叫来的目的吧。
是一份放弃遗产申明书。
看到这几个字,许岁愣在原地,瞬间泪目。
许岁以为家里的房子早就给了许毅了,虽然她从来没打算争。
许毅在一旁催促她些什么,没听清,她的双耳好像被进水蒙住一样难受,心搅碎了般疼痛。
身体开始微微发颤。
朦朦胧胧中听到一些声音。
“快签!”
“都是这老头子搞的事情,叫早点过户非不听,哪有女儿分财产的说法?不然哪有这些麻烦!”
这些支离破碎的语言,传到许岁耳朵里,恍然才意识到和她猜测一样,她的爸爸,这么一个沉默寡言,一辈子拿不定主见的人,竟然在这件事上坚持到最后。
他坚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那一份属于许岁的权利留给她。
这一刻,许岁心态彻底崩了,不仅是为这一份独留的温情,恨她妈妈,恨许毅,也恨她自己。
许岁你不是个东西!
这么多年,你回过几次家?又付出过多少?
你连你亲爸爸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多遗憾!
就真的这么冷血无情吗?
但,这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为什么一家人会相处成这样子?
她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能失望到冷漠。
许岁浑身发软,踉跄了一步,扶着一旁的墙壁慢慢蹲了下去。
现在她宁愿没有最后这份温存留给她,她无法面对,这份沉重的,能把她击败的,父爱。
父爱如山般沉重。
她突然想起这句话,本来满脸泪痕的她又笑了。
很多很多从前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是她对那个家的回忆。
动不动就是充满争吵打闹的场景里,始终有一个默默无闻的男人背影。
可是那个男人,为什么有些话他不早一点说出口?
如果......没有如果。
每个人的性格都说不清。
你是这样,我是那样,你为什么不这样?我为什么要改成那样?
不讲对错是非。
不合适吧。
很疲惫。
“你是傻了吗?又哭又笑?黄狗撒尿!”一旁许毅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快点签了。”
许岁强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沉声说:“不签。”
“什么?”
“你说什么?”
惊讶到变形的双重奏声响,让许岁分不清谁是谁。
她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重复了一次:“我说我不签。”
许毅和她妈妈一时间震惊得语塞,半天没给出反应。
片刻的沉默后,爆发了激动的争吵,是许毅和她妈妈单方面的吵闹指责。
“你凭什么不签?这么多年你回过几次家?”
“你心里就没这个家!”
“许岁你今天不签别想出这个门!”
“你不孝!”
许岁思维混乱的不想和任何人起争执,她双眼模糊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跟她有直接血缘关联,却又陌生到恐怖的亲人。
她感觉头炸裂般痛!
她妈妈拉着她拽,许毅手指快戳她脸上了,许岁想和以前一样本能的反抗,可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整个人都像被泄了气,很疲软的往下坠。
她浑身冰凉,像坠入无底的深渊。
第一次这么没脾气的被他们拉扯,她只是麻木地盯着某处发愣。
“啊......”一声惨叫惊醒了许岁。
“你是谁?干嘛打我!”被徐文博重重抡了一拳的许毅捂着脸,龇牙咧嘴地喊。
“你确实讨打。”徐文博护着蜷缩在墙角的许岁,抱着她小声说,“别怕。”
许岁抬头看他,视线因眼泪流的过于凶猛而模糊。
“你他妈是谁!关你什么事?让开!”许毅很激动地冲他喊,还试图想去把许岁拉出来。
“你手再碰她一下试试,信不信给你弄折了。”徐文博声音不大,许岁从没听过他用这样发凶语气说话。
其实不太凶,许岁感觉他尽力了。
“你是她什么人?”许岁妈妈看出端倪,问了一句。
许岁努力振作起来,正想说一句,没关系。
“我是你女儿养的小白脸。”徐文博说。
“什么?”许岁妈妈很震惊,“你......你什么说清楚。”
“你这个人怎么不要脸!”许毅指着他,从刚刚吃了那拳的力道和个头看来,应该打不过他,没敢轻易动手。
“我怎么不要脸,我就是靠脸吃饭,”徐文博低头冷笑,“她许岁不是图我长得帅,不然怎么肯为我花钱。”
“你还花她钱?”提到钱,许岁妈妈忍不住骂,“我都没花过她的钱,真是白生个女儿,还找这么个不要脸的小白脸,作孽!”
许岁从徐文博怀里挣脱开,她的悲愤压制到了极点,无力地呐喊:“我求你了,从今以后别把我当女儿!你从来就没把我当过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