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问起来我就忘了时间,不能耽误你们干活,这下还是耽误了。陈牛同志,你先带着我们的牛同志犁地吧。”
时千:……
我不想,别胡说。
但还要吃队里的草,小黄牛只能勤勤恳恳干活了。
陈牛如释重负,拉上小牛犁地去。
牛在前头,陈牛拉着绳子,手上一抖:“直走。”
时千不敢再玩什么花活了,拖动身后的犁头,一步步直直地往前。
就是……走得有点快。
陈牛立马提醒:“慢点、慢点来!可不是一下的功夫。”
“哞哞。”
好的,多谢提醒。
时千又放慢脚步,溜溜哒哒地往前走。
记者同志看这边上了正轨,又来到旁边徐爱刚两人身边。
“两位同志,你们也是教小牛犁地吗?”
“为什么你们这边需要两个人?那边只需要一个人。”
徐爱刚叹气:“牵牛花乖顺聪明,又听话。”
无辜被牵连的小牛哥发出“哞——”的一声,气冲周边一亩地。
徐爱刚赶紧安抚:“我们水哥也是很不错的,力气大,胚子可好了。”
时千把“水哥”的名字记住,下回去牛棚转,这就是“熟悉”牛了。
时间在时千摸鱼但还是很快的犁地中,爬到十一点。中间陈牛还休息了几次。
提前完工,陈牛带着小牛回家,身边跟着好像看啥都很感兴趣的记者。
把人托付给老太太,陈牛才松口气,解开套在时千身上的绳子。
时千一看自己下了地的腿,再一看陈牛的,拱着他一块儿去洗脚。
压水井,井水冬暖夏凉。
陈牛先压出来一点,等凉水劲过去,就是暖和的地下水。
一人一牛在洗腿上的泥巴,老太太坐在堂屋里,拿出来一枚褪色的旧五角星。
等时千洗完了,想去听听采访,听到张佩月口中“故事”的最后几句——
“我有时候跟孩子讲起来以前的事,牵牛花就在一边听得特别认真,就好像真的能听懂一样。”
“我说到忍不住落泪时,牵牛花还会走到我身边安慰我。”说到这里,张佩月擦擦感动的泪水,目光看向门外。
走在前面的时千回头看陈牛。
“哞哞。”
你还不学学。
听听咱奶奶编的,多有故事性、多有感情。
陈牛心里只有三个字:学不会。
年轻记者转头看过来,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下几行速写,显然是又有了创作灵感。
时千觉得对方写的,可能跟事实不太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记者同志从张佩月这里问到大牛、小牛的传承故事,又去采访其他人,看这认真的势头,上报那是妥妥的。
***
打记者同志来过后,时千从“名牛”,变成大“名牛”。
比如以前,胜利村的娃娃会听到——你看那谁家的谁,再看看你自己。
现在都换成了——
“你看看牵牛花,都能上报了,你个蠢蛋蛋,连一头牛都不如!”
路过人家屋边,时千听到这话,很嫌弃地加快脚步。
什么叫“连我都不如”?
可恶,考虑过牛的心情吗。
这时候,陈牛的直言直语也会出现:“他们家的蛋蛋,听说今年又考了一个零蛋回家,怎么可能有牵牛花你聪明。”
时千:……
被安慰了,但好像又没有被安慰到。
可怜的蛋蛋,下回考试让我帮你写试卷得了。
假如你们老师允许你考试带牛的话。
忙完犁地,又有新的活。
对时千来说,都挺新鲜。但最放纵的日子,应该是上山砍柴的时候。
到了山上,陈牛总能弄到一些新鲜玩意儿,零嘴就有了。
没吃完的,就让时千背在身上。
等他溜达一圈下来,就能顺带把自己人投喂了。
比起干农活来说,每天出门走上几个小时砍柴,等砍完柴再背着柴火走回去,对林南音来说,后者更痛苦。
她垫着东西,肩膀还是磨破了。最重要的是,没常年经受过沉重负荷的肩膀不能适应长途负重。
砍了三天柴后,时千就发现她肩膀不对,猜到原因。
到了下午时分,陈牛就挑着满满当当一挑大柴过来了。
林南音算算日子。
没到十天啊。
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陈牛同志。”
“我来帮你挑柴。”陈牛简洁道,并且看了一眼牵牛花。
时千赶紧扭头。
别出卖我,OK?
我只是一头普通的小黄牛。
陈牛就只能自己上了,不想林知青居然也没逞强非要拒绝他。只是路上问他最近是不是在看高中的书,她高中的理化生都学得还可以。
说到学习的事上,共同话题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