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修为、灵力,也尽数化解在这片暖意中,只有满满的脆弱和无力。
那位阵师祖的声音响起,问他:“你来这世间,一生何求?”
时千:这么哲学的吗?
他试着回答了一下:“唧?”
咸鱼?
“唧唧——”
快快乐乐,有吃有喝。
时千一通快乐脑补,可能是嘴还馋,一开始主要想的都是些吃的。后来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比如他曾经云吸过的猫猫狗狗、牛马鸡鸭呀……
一生何求,问的是追求,也是心底之欲,考验的是本心和品性。
阵灵还是第一次,在这一关卡——看到如此多的凡间美食和普通动物。
修真界的人,哪里还瞧得上这些。众人或为情,或为自己的道,或为强大的实力,唯独没有眷恋这些凡俗物的。
可那暖融融又轻松的简单向往,让时千一秒就通过心性关的考验。
——随即他出生了。
时千一开始还记得,他的来路,以及他穿成了灵兽寻宝鼠来着。
但出生后,一点点长大,接触着身边的一切,新的认知盖过了原本的认知。
他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是富商家的孩子,在娇养中长大。
母亲温柔爱笑,父亲慈爱。
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大哥人挺好,但是总是出门在外,奔波太多,导致头发少。时千坐在他脖子上看灯,给他买了一盏和尚灯,也没被打。
二哥就不怎么样了,嫌弃弟弟笨、嫌弃弟弟小小年纪就会告状、装哭。
会偷偷地放毛毛虫欺负时千,又因弟弟塞回他被窝而夜半惊叫,引发父母双打两个皮猴子。
姐姐则喜欢揪耳朵训他,因为时千总是弄皱、弄脏她的裙子。
她不理解,这个弟弟天天想要钻狗洞、带着同窗们翻墙逃学的热情,但会用手帕给他擦干净脸蛋,然后捏着他的鼻子说——“臭小弟,这是今天第三条帕子了。”
在这样的背景里,父亲在做生意时遭人陷害,含冤而死。
大哥为之到处忙碌,却被人推落江中,只查出来个意外落水。
母亲伤心欲绝,正值豆蔻芳华的姐姐又被衙内强抢去做小妾。
二哥去告官,却反被打断腿。
而年岁不大也不小的稚童时千,忽地发现自己手握木剑,就能有仙人般的力量,不说劈山斩海,一剑杀十人绝不夸张。
满心愤懑的时千,眼睛看到的,满是父母兄姐的血与泪。
他在夜里闯进了衙内府,杀了那衙内,将姐姐救了出来。
转头面对的,是一个病中的母亲、断腿残废脾气越发暴戾的哥哥、还有见人就尖叫的姐姐。
时千并不笨,想得到那衙内一家不会轻易放过,拿了银子,先带着家人离开。
二哥却不配合,发现他能耐,叫他去报仇。
杀了害死父亲的人,害死大哥的人,杀了打断他腿脚的一窝狗官。
时千劝解他,安置好母亲、姐姐和二哥,他就去。
可二哥一分一秒都再忍不住,甚至拿着病中的母亲、姐姐要挟。
时千真的气到脑充血,一剑敲晕了这家伙。
干完这事后,时千的意识慢慢回笼,认识到自己被幻境虐惨了。
但他仍然挣不脱幻境,还在幻境中“活着”。
时千安置好自己的家人,接着便为公道奋斗。他求得到的公道,就让律法制裁那些人。而于糟粕环境中,求不到的,就自己解决。
但不管他多小心,最后还是狗血地走上了家人被发现、被要挟的道路。
他死,或者家人死亡,二选一。
冥冥中的感觉告诉他,死亡的代价,是现实中的修为跌落。而家人死亡,幻境则会结束。
时千陷入两难。
他无法判定,这幻境到底是在考核什么。
剑宗想要一个“善良”的弟子,考验他对家人的真心?可他已经知道这一切是假的。
或许剑宗又想要一个“理智果决”的弟子,然而十来年真切的记忆,又让他生出浓浓的不舍来。
时千抱着头为难,最后用手中大哥削的木剑扎向一边虚空。
搞鬼的幻境!我扎死你。
不做人,这是什么鬼剧情安排。
阵灵惨遭被捅,偷偷装走挣扎的眼泪,将长不大的灵兽从幻境中放出来。
时千再睁开眼,眼睛都是酸的,眼圈一周也湿了。
那幻境,真的是人都扛不住。
时千抬爪想擦擦眼睛,差点把星银石粉擦进眼睛里。闹了这一出,才慢慢缓过来,打量周围。
他应当真地进了石壁后方,来到空荡荡的石室内。
墙壁上还是剑招,一共十八式,整套剑招名为——“两难全”。
这回再响起的,是个欠欠的少年音。“限一月内练精通,否则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