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个女的,他都写了。”南树尴尬笑着解释。这事她是记得的,当初那人写了情书让晏为霜交给自己,结果害这人吃了顿好醋。
南树还以为她记不得了……
“但是……我一个字没看,真的。丢垃圾桶了。”
晏为霜没再说话,心情却好像不错。认真吃东西,把每种味道的寿司都尝了一遍。
“那时候他数学老差了。”南树笑着谈天,试图缓解尴尬,“长年稳占全班倒数第一宝座。”
“别这么说他。”晏为霜夹了块生鱼片,随意沾沾,“要不是他,倒数第一就是我了。”
南树先是呆住,然后忽然笑了,眼睛弯弯的,嘴角小梨涡显出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自然的笑过了。
“你学习比他好,好不好。”只要晏为霜还愿意和她聊,她就有找不完的话题,“你是不学,很多题我一说你就都懂了。”
晏为霜笑笑,没说话。
她是不知道,自己背着她每晚熬夜到两点半,就为了拿出那点进步哄她开心的那些心酸历史。
晏为霜嚼完口中生鱼片,搁下筷子,看着南树开口,“我不想叙旧。”
在南树找出下一个话题之前,晏为霜开门见山,“我们聊聊吧。关于你的男朋友。”
世界顿时安静,方才所有的温馨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一切降到零点。
南树笑容僵住,小梨涡渐渐消散,表情僵硬住片刻,变得有些许压抑的慌张。
垂在桌下的手,把衣服篡的很紧,她小心翼翼,“我们……可以不聊这个吗?”
晏为霜看着她的难堪,懂了大半。
“那天你遇到的,不是我男朋友……”南树在试探着解释,在晏为霜脸色没太难看之前,“他只是剧组派来接我的一个员工。”
“那七年前呢?”晏为霜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她手上动作停下,抬眼看着人,眼神里多少有几分隐晦的期待和不安。
南树拧着唇,费尽很大力气稍一松动,手心篡出细汗……字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是我掰弯你的,对吗?”晏为霜当年张扬,但也是有底线,没做破坏正常人生活的打算,现下几乎在自我嘲讽,“你本来喜欢的是男孩子——”
“没有!”南树应激似的抬起头,匆忙解释着。
“那你订婚?那你移民去美国?”听了她的回答后,晏为霜想问的越来越多,“还是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法则,我玩儿不懂?”
南树再说不出话,事实就摆在那儿了,对晏为霜的伤害也摆在那儿,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任她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了。
她牙咬着下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解释不来,最后,放弃一样,“我还是很喜欢你……”
声音是真小,也是真胆怯,试探一样轻飘飘就落进了晏为霜耳朵——冲击力不比试镜的时候对视时的冲击力小。
晏为霜方才皱着的眉头瞬间缓和下去,这人还是能一句话砸进她心窝里。
她的铜墙铁壁,此刻溃不成军。
“我还是很喜欢你。”这只在十七八岁那种热血沸腾不顾一切的年纪才会说出来的话,此刻摆在两个不再年轻的成熟人面前,多少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南树彻底放弃了,抬起头,亮着眼,很认真,一字一字小心又真,“我一直喜欢你。跟什么都没关系。”
跟你是男孩子女孩子没关系,跟我们两个世界多不一样也没关系。
生活的狗血总是比剧还要精彩——甩了你七年的人,如今捧着一颗真心叫你看,对你说,她一直很喜欢你。
晏为霜恍惚得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了,她最后一次放低尊严,“解释。”
她难得温柔缓和了,“那些事总会隔在我们之间,说清楚,好不好?”
脑海里的回忆一瞬间炸裂开来,那些不堪的事情一幕幕像凌迟剜着人心……
南树额间不由渗出细汗,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晏为霜自然看出来了,或许那些事,她真就那么不想说。
“算了。”她也放弃挣扎了。
起身戴上帽子,在戴上口罩之前,又恢复冷冷的声音,“《那年》合同的事,会有新经纪人跟你沟通。”
出了包间门,走道密闭又安静,绘着樱花的灯笼亮起温馨的光,晏为霜心里的滋味朦胧得不像样。
她没做到一刀两段的绝情,也没得到重新复合的解释……
出神间,上来个胖嘟嘟的小娃娃,四五岁年纪,笨笨拙拙的,举着朵玫瑰花,声音软软糯糯,“姐姐,有人让我送你的花。”
晏为霜笑着蹲下,接过花,抽出玫瑰花上吊着的贺卡,上面写着——
【我怕我不会说话。还能重新追求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