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骁默默在一旁瞧着,莫名想起秋眠。
林曦随便编句谎话就有一大家人去哄,秋眠大概是没有的。
他又不禁想起二十几年前。
情到浓时,秋霜问他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女儿吧。”他说,“肯定像你。”
“那生女儿的话,就让她叫林曦?”怀里的女人神色充满向往,“森林里的晨曦。”
“有什么寓意么?”他问。
“无论迷雾森林里的黑夜有多么恐怖昏暗,当黎明到来,晨曦都一定会穿过参天大树的枝桠缝隙,驱散一切阴霾。”
“好啊。”他笑着说,“都听你的。”
后来呢?
他也忘记是哪个喝醉酒困顿的夜,趴在沙发上睡得神志不清,有道女声在他耳边问:“给女儿取个什么名字啊,你想好了吗?”
女儿?名字?
恍惚间他还以为是跟秋霜的婚后,而从前情意浓时说要生女儿的话成了真。
“叫林曦啊。”他翻个身,闭着眼抓住女人的手搁在额头,“好累啊,给我揉揉。”
那晚他认错了人,喝醉酒后说话也温柔。
齐疏影受宠若惊,软着一颗心替他轻揉太阳穴,小声问他:“哪个xi啊?”
他困得要睡过去,只觉得她好奇怪,自己取的名字,却忘了是哪个字。
但他对她向来耐心,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回答:“森林里的晨曦啊。”
次日他睡醒,只当是昨夜醉酒后太过思念秋霜夜里做了场梦。
直至林曦这名字上了户口,甚至都上了无法更改的族谱,他才终于发觉,皱着眉问:“谁取的这名字?”
齐疏影不解:“你亲自取的啊,忘了吗?”
他瞬时一怔,才发现那夜不是梦。
是喝醉了酒,认错了人,所以,将秋霜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也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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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允回七十六周岁的日子,早前他就说过,不用风光大办,家人聚聚就好。
晚宴定在城北的定风波,高级私人订制餐厅,是周家的产业,周允回的妻子去世后就交由儿媳阮琳琅打理。
定风波闹中取静,隐私性极高,独栋独院,古色古香,看似低调,又极其奢华,用来招待齐林两家再合适不过。
阮琳琅已经提前让人发了定风波近几日暂停营业的通知,所有人力都被用来准备今日的晚宴。
今日一早,周沛泽也丢下手中的其他事赶来与她一同准备,此刻俩人正在后厨查阅。
周允回在家中排行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经相继去世,留下的后辈倒是没有走散,仍常常往来。
不过,今日有很重要的家事,周允回不想闹得太高调,因此并没有宴请宾客。
除了他的一儿一女及其家属,就只有京北来的林家和齐家参加他今晚的生日晚宴。
周沛泽上面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周霖铃,比他先完婚一年,结亲的是南塔的钟家。
姐姐也只生了一个儿子,叫钟斯琰,比周引弦大几个月,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混球。
阮琳琅一边查看后厨准备的东西一边随口跟丈夫八卦:“斯琰也没订婚呢吧?”
“没有,姐姐还说呢,他好像有喜欢的人,听说是南塔大学的老师。”
“跟周周一个学校?也不知道认不认识。”
“谁知道呢,你儿子都管不过来,还管人家儿子?操不操心。”
“那不也是我侄子,关心一下怎么了。”阮琳琅捶了丈夫肩头一下,叹气,“我怎么感觉,今晚可能会出事。”
“这感觉没问题。”周沛泽捏了颗圣女果塞她嘴里,“你儿子铁定会闹。”
阮琳琅一咬,圣女果在齿间爆开,汁水四溢,酸不拉几的,令她忍不住皱眉闭眼。
“太酸了,不能要。”
店员被叫过来重新去更换果盘,阮琳琅嗔怪地斜了丈夫一眼:“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嗯?”周沛泽眉头微微上挑,“我担什么心,我等着看热闹呢。”
阮琳琅惊诧:“什么?”
“你儿子瞧着听话,脾气比我还臭,我倒要看看他这臭石头今晚能忍多久。”
“说的什么话这是。”
“他可不听人安排,没准儿为了反抗,能从大街上随便拉个女孩儿说要跟她结婚。”
“哪有你说的那么随便。”
周沛泽无所谓地耸耸肩:“等着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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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引弦忙完学校工作,瞅着时间差不多,收拾了手头上的东西,开车去赴宴。
当车停在定风波外面,他抬头看了眼门楣,眉心微动,隐隐有种怪异的直觉——
家里可不太轻易在这地方设宴。
自从奶奶去世后,家里老爷子就不太踏足这地方,大概是怕触景生情。